璇霄睁开眼的瞬间,九嶷山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这个从龙脉灵髓中化形的少年抬起手掌,看见星光在鳞纹间流转。他扯下岩壁上生长的星苔裹身,耳畔却响起宋星遥与初代大匠争执的幻音——这是血链之术残留的羁绊。
铸星台地火井旁,宋星遥正在篆刻新的避煞符。青铜凿子突然在她掌心翻转,在井沿刻出带血的咒文。"你又来了..."她盯着不受控制的右手,"想要龙脉的力量?"
"不如说我们本就同源。"她口中吐出初代大匠的低语,星苔从凿痕中疯长,"当年苏沉舟将星纹封入你体内时,就该料到这一天。"
井水突然沸腾,水雾凝成璇霄的身影。龙脉化形的少年赤足踏在星苔上,脚踝锁着半截血链:"你的恶念在啃食龙髓。"他指尖点在宋星遥眉心,井水倒映出她瞳孔中挣扎的两个灵魂。
千里外的苍梧渊,殷无羁捏碎最后一块血墨玉简。这个前朝工正司叛徒的白发在瘴气中飞扬,面前的青铜鼎里,正煮着从璇霄本体剥离的龙脉碎片。"青崖子,你守了三百年的龙灵,终究成了我的药引。"
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守龙人抬头冷笑,他眉心的青玉鳞片正在褪色:"当星苔共主遇见血链之主...咳...你以为能掌控...咳...双生龙魂?"
铸星台突然剧烈震动,宋星遥腕间血链再现。璇霄抓住她蔓延星纹的手按向地脉:"听,龙脉在哭。"
掌心触及地面的刹那,宋星遥看见惊悚的画面:殷无羁正在用血墨污染龙脉灵源,而被囚禁的青崖子周身爬满星苔,正将毕生修为渡给垂死的龙灵。
"他们在苍梧渊!"宋星遥的瞳孔忽金忽黑,"但有两个龙脉意识...一个是..."
"我本体的善念。"璇霄的龙角泛起青光,"殷无羁用血链割裂了龙魂,现在恶念正在吞噬青崖子。"
苏沉舟的鎏金量天尺破空而至,钉在二人之间:"工正司暗桩来报,苍梧渊有血链余孽活动。"他扫过璇霄额间的龙纹,"看来这位就是龙脉化灵?"
"师傅小心!"宋星遥突然挥袖震开苏沉舟。她袖中迸发的黑气击碎岩石,右半边脸爬满星纹:"老东西,你以为还能封印我?"
璇霄的龙尾横扫而来,将入魔的宋星遥拍进星苔丛。蓝色花粉形成结界,暂时压制住躁动的恶念。少年龙灵扯断颈间血链,碎裂的链环化作青锋剑:"去苍梧渊,那里有答案。"
青铜机关马穿越云海时,宋星遥在颠簸中看见两种记忆交织。属于初代大匠的记忆里,青崖子曾是守阵弟子,在血链初成时带着半部《养龙诀》叛出工正司;而璇霄共享的龙脉记忆里,那个青衣人三百年间不断用自身精血喂养龙灵。
"到了。"璇霄突然捂住心口,龙角渗出金血,"他们在炼化龙丹..."
苍梧渊底,殷无羁的青铜鼎己变成血色。青崖子被悬在鼎上,周身筋脉化作金色溪流汇入鼎中。垂死的守龙人看见璇霄,突然嘶吼着挣断铁链:"快走!恶龙要醒了!"
鼎内冲天而起的却是两条纠缠的龙影,玄龙赤目,青龙残角。殷无羁狂笑着跃上鼎沿:"来得正好!双生龙魂加上星苔共主,足够重铸通天血链!"
宋星遥的恶念在此刻暴发,星纹如锁链缠住青龙。璇霄想要阻拦,却被玄龙贯穿肩胛钉在岩壁。苏沉舟的量天尺与殷无羁的血墨剑相撞,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渊底沉积三百年的磷粉。
"当年你师父为灭口屠杀守阵弟子..."殷无羁的剑锋压着苏沉舟的咽喉,"如今你也要步他后尘?"
"青崖子不是叛徒..."宋星遥突然开口,声音重叠着初代大匠的语调,"他是唯一发现血链真相的..."
被星纹锁住的青龙突然发出悲鸣,残破的龙魂中浮现青崖子的记忆:初代大匠将恶念封入龙脉时,正是青崖子偷偷更换了镇物,用自身为容器承载了半数血链反噬。
璇霄的龙角在此刻完全玉化,他握住刺穿自己的玄龙角:"原来你是我丢失的恶魄..."龙族秘法随青光绽放,两条龙魂被强行融合。殷无羁见状挥剑斩向龙魂连接处,却被宋星遥徒手抓住剑刃。
"该醒了。"她捏碎血墨剑,瞳孔金光大盛,"工正司首座苏沉舟在此,岂容邪祟放肆!"
苏沉舟趁机将量天尺刺入青铜鼎,鼎身《天工开物》的铭文浮空而起。青崖子用最后气力结印,渊底三百根封龙柱破土而出,将玄龙魂死死锁住。
当双生龙魂归于平静,殷无羁早己遁走。璇霄扶着奄奄一息的青崖子,守龙人将染血的《养龙诀》塞进他手中:"龙脉化灵...需历情劫..."最后的目光却落在宋星遥身上,"小心...双生星纹..."
归途的机关马上,宋星遥发现腕间星纹分裂成金银两道。璇霄的龙角抵着她滚烫的额头:"你的善念在吸收龙脉灵气,恶念在吞噬初代大匠的残魂。"
苏沉舟擦拭着量天尺上的血渍:"回铸星台,该开炉重铸镇龙鼎了。"
无人注意的云层中,殷无羁正把玩着半枚染血的龙丹。他脚下匍匐的玄龙残魂,瞳孔里映着宋星遥时金时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