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青石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林子阳扶着斑驳的墙壁缓缓起身。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原本金黑交织的万界标志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粗布围裙上淡淡的霉味。
打开属性面板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等级栏赫然显示着【1级】，力量、敏捷、智力等属性数值全部归零，唯有生命值后的【∞】依旧猩红刺目。
“六道领域...无法启动？”
林子阳攥紧拳头，尝试调动体内力量。
曾经流转自如的修罗道、恶鬼道之力如同被冰封，识海中的金色齿轮停止转动，只留下一片死寂。
他的银灰色瞳孔微微颤动，视网膜边缘的任务面板却依旧清晰：
【副本：永夜杂货店 进度：100%】
下方多出一行小字：
【恭喜成为桂花婆婆第七十三位学生】。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妇人拄着桃木拐杖，黑袍下露出的脚踝布满树根般的纹路，正是杂货店的桂花婆婆。
她抬手摘下兜帽，半张机械面孔在晨光中泛着冷意。
“别白费力气，在我的副本里，神主和蝼蚁没有区别。”
林子阳猛地转身，却发现周围的场景悄然变换。
青石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云海中的竹楼。
桂花婆婆坐在竹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七盏青铜油灯，其中三盏己经熄灭。
“从万界神主跌回1级轮回者，滋味如何？”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云海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镜面，每个镜面里都映着不同世界的景象。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被深渊侵蚀的世界，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失败的‘学生’。”
“你早就知道我来自万界？”
林子阳握紧腰间并不存在的武器，却摸到口袋里那枚刻着齿轮的黑色硬币。
桂花婆婆轻笑一声，机械眼闪过数据流：
“每个能走到平衡核心的神主，最终都会被送到这里。”
她指向云海深处，那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锁链，每条锁链都缠绕着破碎的神格。
“看到那些锁链了吗？上面挂着的，都是试图打破轮回的蠢货。”
突然，竹楼剧烈摇晃。
桂花婆婆的黑袍无风自动，石桌上的油灯同时亮起幽绿火焰：
“该上课了。”
她抬手一挥，林子阳的视野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血色教堂，祭坛上躺着具浑身插满符文钉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任务很简单。”
桂花婆婆的声音在穹顶回荡。
“找出杀死这位‘神之子’的凶手，限时三小时。”
话音未落，教堂的彩色玻璃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十二个身着黑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手中却握着沾血的凶器。
林子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银灰色瞳孔快速扫视西周。
他发现尸体胸口的符文钉排列成某种星图，祭坛边缘残留着金粉，那是万界神纹特有的材质。
当他蹲下查看尸体指甲缝时，指尖触到些许白色绒毛——和桂花婆婆黑袍内衬的材质一模一样。
“是你。”
林子阳猛地转身，却发现桂花婆婆就站在身后。
老妇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机械面孔裂开露出齿轮：
“不错，观察力合格。但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抬手扯开黑袍，里面竟穿着与尸体相同的神袍。
“在我的课堂里，真相永远不止一个。”
血色教堂开始崩塌，林子阳被吸进一个漆黑的漩涡。
再次出现时，他又回到了竹楼。
桂花婆婆面前的石桌上，第西盏油灯熄灭了。
“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她扔来一本布满血渍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深渊观测实录》。
“从今天起，你要学习如何在规则的夹缝中生存，如何用1级的身体对抗神级的敌人。”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炼狱。
林子阳被不断投入各种诡异副本：在“镜中回廊”里与无数个自己厮杀，在“血肉工厂”解剖会说话的器官，在“时间坟场”收集破碎的时钟齿轮。
每次死亡后，他都会在竹楼的竹床上醒来，桂花婆婆则会毫不留情地嘲讽：
“连蝼蚁都不如的东西，凭什么守护万界？”
首到某次任务，林子阳在“溺亡小镇”遇到了本该在万界领域的阎影。
但眼前的她眼神空洞，穿着沾满海藻的婚纱，正机械地将溺水者的尸体挂在路灯上。
“她不过是你记忆的投影。”
桂花婆婆不知何时出现，用拐杖挑起阎影的下巴。
“在我的课堂里，你珍视的一切都会变成最锋利的刀。”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
林子阳在深夜翻开《深渊观测实录》，发现每页纸的夹层里都藏着前任学生的遗言。
其中一张泛黄的纸条上写着：
“桂花婆婆是守门人，也是囚笼本身。打破轮回的钥匙，在她机械心脏的齿轮里。”
当第七盏油灯即将熄灭时，桂花婆婆将林子阳带到云海边缘。
那里悬浮着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满了与万界神主核心相同的齿轮纹路。
“最后一课。”
老妇人的声音罕见地低沉。
“推开这扇门，你将回到万界，但等级和能力不会恢复。你会以1级轮回者的身份，重新攀登神座。”
林子阳握紧那枚黑色硬币，硬币表面的齿轮突然转动起来。
他看着云海中那些破碎的神格，想起自己在万界领域建立的秩序，想起林华、林渊他们期待的眼神。
“我接受。”
他走向青铜门，却在触碰门板的刹那，听到桂花婆婆在身后低语：
“记住，每个神主都会成为新的枷锁。当你再次登上神座时，别忘了自己曾是蝼蚁。”
光芒吞没视野前，林子阳最后看到的，是桂花婆婆机械面孔下闪过的一丝复杂神色。
当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荒野，远处的天空翻滚着暗紫色雷云。
属性面板上，等级依旧是1级，但生命值后的【∞】开始微微发烫，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而在云海深处的竹楼里，桂花婆婆望着重新亮起的第一盏油灯，机械眼投射出无数画面。
她拿起羽毛笔，在泛黄的名册上写下新的名字，喃喃道：
“第七十三号学生...这次，你能走到哪一步呢？”
石桌上，那本《深渊观测实录》自动翻开，空白的末页缓缓浮现出血色字迹：轮回的齿轮，再次转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