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天阙棋局
哪吒踏上凌霄殿丹墀时，九十九级玉阶正渗出龙血。金甲力士的眼窝里钻出相柳幼虫，蟠龙柱上的金龙逆鳞倒竖，衔着的明珠映出李靖残魂在弱水河底结阵的画面。敖丙的冰霜结界在殿外铺开，却冻不住三十六重天弥漫的腐臭——那是封神榜被混沌之气侵蚀的味道。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救驾有功，赐九凤朝阳冠。"玉帝的声音夹杂着金石摩擦声，帝冕垂珠后的面容模糊不清。当侍者捧来冠冕时，哪吒瞥见冠顶嵌着的不是东珠，而是颗漆黑的莲子。
混天绫突然缠住侍者手腕，绫尾扫落冠冕的刹那，九只金凤破冠而出，凤喙首取哪吒双目。风火轮碾碎三只妖凤时，哪吒听见敖丙的密语："冠中藏着李靖的残魄！"
金吒的轮回珠自殿外飞来，珠内五百罗汉齐诵往生咒。哪吒的乾坤圈套住佛珠，圈内映出的却是木吒在斩妖台剜取龙目的场景。每颗龙目都刻着西海密文，连起来正是封神榜缺失的序章："混沌开天时，青莲孕双生..."
"大哥，还要装多久？"哪吒的火尖枪刺穿玉帝虚影，帝袍下钻出数百条相柳触手。金吒的佛骨浮屠突然崩塌，塔基处滚出半枚糖渣——正是哪吒及冠那年，太乙真人用三昧真火炼化的拜师礼。
敖丙的冰龙真身撞破殿顶，龙爪撕开云层露出天外天的混沌祭坛。元始天尊的法相端坐莲台，掌中托着的竟是完整封神榜，榜上"灵珠子"三字正被血渍改写为"灭世莲"。
"师父...这就是你换命的代价？"哪吒捏碎糖渣，琥珀色的光晕中浮现太乙临终场景：老道用最后灵力将半缕残魂注入混元珠，珠内女娲虚影的蛇尾悄然生出黑莲根须。
李靖的轩辕剑自祭坛劈落，剑气中裹挟着十万怨魂的嘶吼。哪吒的风火轮逆冲而上，混天绫卷住的却不是剑锋，而是木吒的残破元神。碧玉葫芦从元神怀中跌落，葫身裂痕拼出句龙族谶语："灵珠现，天河倾。"
"二哥..."哪吒的乾坤圈突然滞空，圈内佛光映出骇人真相：木吒的斩妖剑早被申公豹炼成魂器，剑柄暗格藏着敖丙被抽离的护心鳞。当剑气触及混天绫时，三百年前陈塘关的暴雨夜重现——李靖斩断的灵珠锁链上，每道符咒都沾着西海龙妃的血。
敖丙的龙吟震碎凌霄宝座，冰霜顺着封神榜蔓延。哪吒在寒雾中看清榜文全貌：所谓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皆是龙族精魄所化。而榜首空缺处，浮现出他与敖丙并肩而立的身影，神位铭文正是太乙用酒水写就的"逆命星君"。
元始天尊的法相突然开口，声若洪钟："灵珠子，你本为..."话未说完，哪吒的火尖枪己贯穿莲台。枪尖挑出的不是金丹，而是半卷染血的襁褓——正是当年殷夫人包裹肉球的那块锦缎。
锦缎遇风即燃，火焰中显出西海龙宫禁地的星图。敖丙的断角突然发烫，龙血在虚空凝出混沌青莲的根茎走向——每道根须末端都系着个被篡改命数的仙家。哪吒的混天绫自发缠住金吒佛骨，绫面浮现出更惊悚的画面：木吒在斩妖台剜取的龙目，正被炼成窥探天机的昊天镜。
"好个天庭！"哪吒的怒吼引动九霄雷暴，风火轮碾过玉帝残躯。当他扯下帝冕时，冠中滚出颗跳动的心脏——那心尖上插着太乙真人的酒壶碎片，每道裂痕都对应着混元珠的魔纹。
敖丙的冰刃劈开祭坛阵眼，封神榜在混沌之气中重组。当榜首"哪吒"二字浮现时，三十三重天突然静止。星河倒转的刹那，哪吒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抉择：有接印受封的，有堕入魔道的，还有与敖丙化作并蒂莲永镇归墟的。
"我选第三条路。"哪吒捏碎帝冕，将心脏按入敖丙胸膛。混沌青莲自他们脚下绽放，莲瓣扫过之处，封神榜上的血字纷纷剥落。当最后一笔"李靖"消散时，凌霄殿轰然倒塌，废墟中升起块无字碑，碑文在雷光中时隐时现：
"天若无道，吾当自封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