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的无名镇街角，青石板上凝结的露珠泛着铜钱状的金光。牛魔王一脚踩碎三颗"铜钱露"，溅起的碎光中竟浮出细小的"欠"字。街边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蒸笼，笼中白雾凝成个戴乌纱帽的虚影，举着"天地税银"的牌子飘在半空。
"这镇子有古怪。"白骨夫人骨爪轻叩路边槐树，树皮簌簌剥落，露出刻满佛经的青铜树干。经文里的"阿弥陀佛"全被改成"阿弥托债"，笔锋转折处还画着貔貅吞金的简笔画。
我盯着系统界面刷新的兑换项：
【貔貅的假牙（可啃噬因果）、孟婆汤试用装（遗忘债务三刻钟）、财神爷的假元宝（内含讨债符）】
正犹豫时，街尾传来算盘声。三足金蟾的人形化身摇着铜钱幡走来，脖子上的金算盘少了三颗珠子——恰是牛魔王方才踩碎的露珠数目。
"客官踩坏本镇三颗因果珠。"金蟾精的爪子按在牛魔王肩头，"连本带利需赔九百年阳寿，或......"它忽然抽动鼻子转向我，"用那狼崽子身上的功德馒头抵债。"
牛魔王混铁棍横扫，棍风掀翻整条街的蒸笼。炊饼落地变成滚动的山楂丸，被黑鳞魔一斧劈成两半，果酱里竟裹着半张泛黄的当票："典当物：卷帘大将的琉璃盏碎片，当期五百年。"
"都住手！"茶楼二楼传来竹梆声，戴青铜面具的说书人倚栏而立，"诸位恩怨，不妨到因果茶馆喝杯清心茶。"他袖中飞出十片槐树叶，落地化作青绸请柬，请柬背面印着金蝉褪壳的图腾。
茶馆内飘着陈年普洱混檀香的味道，八仙桌上的茶渍组成星宿图案。说书人摘下面具，露出卷帘大将沧桑的脸："这镇子本是大唐与灵山的阴阳账房，诸位方才踩碎的露珠，实则是未入册的香火碎银。"
他突然掀开地砖，露出下方流淌的金色暗河。河中沉浮着无数琉璃盏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的赊账场景：哪吒用混天绫捆仙鹤烧烤、李靖拿宝塔当存钱罐、嫦娥的玉兔在月宫偷啃功德胡萝卜......
"当年我打碎的何止琉璃盏。"卷帘将半块虎符浸入金河，"真正摔碎的，是三界最后一本真账册。"河水分流处升起青铜匣，匣内账簿的纸页竟是人皮材质，字迹用金蝉脱壳时的血墨书写。
白骨夫人姻缘线刚触到账册，整座茶馆突然翻转。我们坠入暗河下的石窟，三千盏长明灯照出壁上浮雕：金蝉子正给菩提树浇水，树根缠绕着天地银行的青铜算盘。树冠结出的非是佛果，而是挂满借据的铜钱串。
"此树才是三界债务本源。"卷帘的声音在石窟回荡，"金蝉西行取经是假，重铸真账册才是真。"他指尖轻点某片浮雕，画面中的唐僧正在女儿国签典当文牒，抵押物竟是通关文牒上的朱砂御印。
降龙罗汉突然暴起，佛掌拍向浮雕中的金蝉子："原来取经路是场骗局！"掌风触及浮雕的刹那，菩提树根暴长，将众人缠成蚕蛹状。树根缝隙里渗出金血，凝成个戴青铜面具的小沙弥——与金蝉子少年时一模一样。
小沙弥摘下面具，露出半张雷公嘴半张猴脸："五百年了，总算等到真账册现世。"他手中随心铁杆兵捅穿洞顶，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照出暗河尽头的青铜巨门。门环是雌雄双蟒咬合的算盘珠，珠面刻满蝇头小字："开门需付买路财，因果两清方过门。"
牛魔王混铁棍砸向门环，却被反震力掀翻。棍身浮现火焰山地契纹路，某处边角印着行小字："此地契己抵押给灵山，期限九千九百年。"
"让老孙试试！"孙悟空真身金箍棒捅向门缝。棒身孔雀纹与门环相触的瞬间，整座石窟响起老牛反刍般的闷响。门缝渗出金血凝成个胖掌柜，手捧的青铜算盘竟是用三百罗汉的头骨串成。
胖掌柜的胖手拨动算珠："孙悟空赊欠仙丹五百颗、牛魔王拖欠火焰山地租三千年、白骨夫人私藏往生魂魄九千缕......"他每报一笔账，众人脚下就多出一道金箍。
我摸出最后的搞事值兑换【貔貅的假牙】。森白獠牙刚入手就自动飞向算盘，啃得骨珠噼啪炸裂。胖掌柜的虚影突然泄气，化作张人皮飘落，背面写满典当记录："抵押物：弥勒佛的笑脸，当期五百年。"
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外是月光下的白骨岭。山体裂缝渗出金血凝成棵青铜菩提树，枝头挂着的非是果实，而是三百张和解书。夜风拂过时，和解书发出木鱼般的脆响，每一声都震落片带"赦"字的金叶。
蜃楼珠突然自发升空，珠内映出灵山新景：文殊的青狮在啃食"大雄宝殿"匾额，观音的玉净瓶插满白条，如来的金身盘坐在火山口，岩浆里浮沉着无数"免债金牌"。
"这才刚刚开始。"卷帘的声音随风飘来，"金蝉子在每个劫难里都藏了账册残页......"他的下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淹没，雨滴落地成金，每个金珠里都裹着张微型讨债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