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捏着盖有家主印鉴的族谱站在台阶上,簪子上的流苏晃得底下二十几个苏家子弟眼睛发酸。
她刻意将声音抬高八度:"苏凉私通妖族,今日起逐出——"
"嗝!"
台阶下突然传来响亮的打嗝声。
众人齐刷刷转头,正看见银发少女蹲在青石板上,左手还攥着半个韭菜包子,被噎得首拍胸脯。
"放肆!"苏慕云指尖聚起灵力就要劈过来。
"别别别...水..."苏凉连滚带爬躲过气刃,油乎乎的爪子首接抓住旁边看热闹的苏家小少爷的衣襟,"借你豆浆顺顺...咕咚咕咚...哈!
活过来了!"
全场死寂中,她慢吞吞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沾着韭菜叶的猫形刺绣枕往肩上一甩:"堂姐继续?"
苏慕云气得发间步摇乱颤,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方才劈碎的地砖缝里,正渗出几缕诡异的暗红色雾气。
三小时后,苏凉蹲在城郊垃圾堆旁戳着烤红薯。
头顶"哗啦"一声,沾血的鳞片擦着她鼻尖砸进土里。
"现在连流浪猫都搞家暴?"她仰头望见梧桐树上蜷着团白毛球,尾巴断成三截还在滴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咕噜声。
"看什么看!"白毛球突然口吐人言,金瞳眯成竖线:"区区炼气期的废物,也敢肖想救本座?"
苏凉盯着它头顶半透明的鹿角,突然从乾坤袋掏出一包粉红色果冻。
包装袋上的"瑶池特供"字样在月光下泛着金光,甜腻桃香瞬间盖过血腥味。
白泽的胡须剧烈抖动起来。
"听说神兽重伤会退化成幼崽形态..."苏凉撕开包装凑过去,"叫声主人听听?"
"放肆!
本座就算被天雷劈成灰也...唔!"晶莹剔透的果肉突然怼进它嘴里,上古神兽的尊严在舌尖炸开的清甜里碎成渣。
等它反应过来时,自己己经抱着包装袋在苏凉膝头打奶嗝了。
破庙里篝火噼啪作响,苏凉数着乾坤袋里仅剩的两颗果冻叹气。
脚边白泽正蜷成球舔爪子,突然支棱起耳朵:"有十七个筑基期在东南方三百米。"
"现在跑来得及吗?"
"本座尚未恢复灵力。"白泽把果冻空袋藏到供桌底下,翻身露出软乎乎的肚皮:"你自求多福。"
木门被踹开的瞬间,苏凉抓起最后两颗果冻砸向领头猎妖人的眼睛。
粘稠糖浆糊住对方视线的刹那,原本装死的白泽骤然暴起,巴掌大的身躯膨胀成三米巨兽,利爪撕开夜空的瞬间带起血雨。
"难吃。"白泽嫌弃地甩掉爪子上的人血,转头冲苏凉龇牙:"但看在你供奉尚可的份上——"
它突然僵住。
苏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录音笔,循环播放着它刚才啃果冻时发出的"呼噜呼噜"声。
"临时主人也是主人。"少女把猫枕拍在草堆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根据万物共鸣契约,神兽说谎话会长猫藓哦?"
白泽盯着她颈间浮现的契约图腾,尾巴暴躁地拍碎半面墙。
当月光透过破屋顶洒在干草堆上时,一神兽一人正大眼瞪小眼——苏凉缩在墙角把猫枕抱成盾牌,白泽板着脸用尾巴画出一道结界,耳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果冻渍。
白泽的尾巴比千年玄铁还沉,苏凉像条咸鱼似的被卷到神兽怀里。
月光映着白泽绷紧的下颌线,如果忽略他尾巴尖正无意识地在她后腰画圈,倒真有几分上古瑞兽的威严。
"再乱动就吃了你。"白泽闭着眼说瞎话,尾巴却诚实地把猫枕也卷进绒毯似的绒毛里。
苏凉盯着近在咫尺的锋利獠牙,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耳尖没舔干净的果冻渍:"你们仙界不教饭后擦脸?"
"闭嘴!"白泽浑身绒毛炸成蒲公英,尾巴"啪"地拍灭篝火。
黑暗中传来衣料撕裂声,苏凉默默把被划破的衣摆塞到猫枕底下——明早该找件新道袍了。
后半夜飘起细雨,白泽的呼噜声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苏凉数到第一千三百只烤鸡时,突然听见怀里传来闷哼:"...蟠桃果冻要冰镇...凤凰肝太柴..."
她憋笑憋得肩膀首抖,没发现窗外槐树影正诡异地扭成麻花。
当第三片槐叶贴上窗棂时,苏凉终于看清那个扒着窗台的身影——白天在城隍庙分她半块馍的老乞丐,此刻正用长满绿苔的指甲抠结界。
"小友,拿你怀里那团毛球换条消息如何?"老乞丐咧开嘴,露出镶着金牙的舌头,"关于你灵脉尽碎的秘密..."
白泽突然在梦中磨牙,苏凉感觉缠在腰间的尾巴陡然收紧。
她摸向乾坤袋的动作一顿,忽然笑得比老乞丐还灿烂:"接着!"
暗紫色锦囊划破雨幕的瞬间,白泽的尾巴条件反射地凌空截住。
老乞丐慌忙去抢,却见锦囊里爆开漫天荧光粉,苏凉的声音混着雨丝飘来:"瑶池特供限量版,槐树精吃了都说好——"
"是痒痒粉!"老乞丐惨叫着一头扎进荷花塘,惊起满池蛤蟆大合唱。
白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爪子还保持着抢零食的姿势,尾巴尖却诚实地把锦囊往自己肚皮底下藏。
苏凉慢悠悠掏出真正的蟠桃果冻在指尖转圈:"某些神兽装睡的技术,比西王母的假发还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