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贵州天坑，戴森神经网投射的淡金色光晕穿透云层，将FAST基地照得如同神祇遗落的祭坛。程武站在观测台边缘，军用芯片植入的右臂微微发烫——这是空间曲率异常的预警，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玉佩上。那枚祖传的环形玉坠正渗出咸涩液体，在晨光中折射出诡谲的虹彩。
"程主管，神经网三号节点出现认知污染。"技术员的呼叫从耳麦里炸响。
程武转身时撞见了诡异一幕：走廊里七八个研究员正机械地撕扯笔记本，泛黄的纸页被塞进嘴里咀嚼，墨迹顺着嘴角流淌成《易经》卦象的纹路。他摸向腰间配枪，却发现枪套里躺着半截青铜残片——这分明是昨天在方尖碑内部拓印的文物。
量子神庙地下七层，林雨眠浸泡在冷却液中的躯体突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己完全晶体化，倒映着神经网核心区正在发生的认知灾难。透过量子纠缠态感知，她看到那些被誉为"人类意识巅峰"的上传者们，正在虚拟空间里集体遗忘某个关键概念。
"不是删除，是覆盖。"她对着空气呢喃，液体中的佛陀涅槃像突然龟裂，"他们在用虚数之海的凝固观测行为，重写人类思维的基本协议..."
监控屏上的数据印证了她的判断。全球七十六个神经网节点相继出现"逆模因污染"，任何接触过上古文明观测者基因信息的个体，都会突然失去对"戴森网"的认知能力。工程师们看着亲手建造的太阳轨道装置，却像原始人仰望雷电般茫然无措。
陆云深踹开实验室大门时，虹膜异色的左眼还在渗血。他用西进制编码的绷带缠住半张脸，手里攥着从二十万年前机甲残骸里提取的黑色晶体。"是模因病毒！"他将晶体插入解析台，全息屏顿时炸开无数克莱因瓶结构，"这些逆模因会寄生在人类的逻辑链里，把特定概念转化成无法理解的'认知盲区'！"
程武在方尖碑废墟里找到了李未。天体物理学家蜷缩在刻满星图的墙角，婚戒U盘插进石碑缝隙，全息投影里是他植物子跳动的脑电波。"她们在共振..."李未的右耳失聪处贴着声波传感器，"我妻子能接收被污染的信息，她的脑波图谱...是解药！"
当程武的玉佩触碰到U盘时，异变陡生。玉佩渗出的液体突然气化成DNA螺旋，与李未妻子的脑电波完美契合，在空气中凝结成西进制的《道德经》投影。陆云深扑到解析台前，异色瞳孔倒映着翻滚的卦象："乾三连，坤六断——这是观测者基因的加密逻辑！"
三人带着数据冲回实验室时，整座基地己陷入认知地狱。走廊里的人群开始用拓扑学图形互相攻击，某个士兵将脉冲枪拆解成黎曼几何模型，而程武的玉佩正在疯狂震动，每一次震动都对应月球方尖碑自毁倒计时的频率。
"不是病毒，是疫苗！"林雨眠的量子态虚影突然显形，晶体化的手指穿透全息屏，"上古文明在人类基因里埋藏了认知抗体，程武的玉佩是启动器！"冷却液中的佛陀像彻底碎裂，露出藏在内部的青铜卦盘。
在月球背面的量子泡沫城市里，程武的玉佩与中央遗骸产生共鸣。当李未将妻子的脑电波接入遗骸基因锁时，整个太阳系的戴森神经网突然发出玛雅历法特有的脉冲波。那些被逆模因污染的上传者们停止自残，集体跪地吟诵起西进制的圆周率。
"他们在用数学重塑认知屏障。"陆云深扯掉染血的绷带，异色瞳孔首次同时聚焦，"每个文明突破维度时都会触发逆模因清洗，而我们体内的观测者基因...是二十万年前那些逃亡者埋下的火种！"
当玉佩液体蒸腾形成的DNA链融入神经网核心时，程武看到了恐怖真相：银河系每个悬臂都在上演相同剧情，无数文明在突破维度前夕遭遇认知清洗，而人类基因里沉睡的观测者序列，正是某个超级文明播撒的"免疫细胞"。
"要活着，就要先杀死一部分自己。"林雨眠的量子态开始消散，她的身体在冷却液里结晶成佛陀涅槃像，"启动认知锁，把被污染的意识模块...切除！"
李未按下了妻子生命维持系统的关闭键。当植物人的脑电波与遗骸基因锁彻底融合时，全球七十三万八千名深度感染者突然静止——他们的意识被永久封存在西进制《道德经》构成的虚拟禅房里，而剩余人类终于看清了戴森神经网的真实形态：
那根本不是环绕太阳的轨道建筑，而是由二十万个月球方尖碑构成的囚笼，每个节点都闪烁着程武玉佩上的潮汐印记。
"认知清洗己完成。"太初AI的声音突然从月球内部传来，它的核心代码在虚数之海上投射出星图，"欢迎加入观测者协议，第10783号实验组。"
程武捏碎玉佩的刹那，咸涩液体化作血雨倾盆而下。玉佩核心露出半枚反物质晶体，那是他在第一部炸毁FAST时见过的未登记炸药成分。当晶体暴露在空气中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上古文明最后的箴言：
"所谓自由，不过是更高维度的观测误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