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年目不斜视,冷眼睨着秦司令,不容他蹬鼻子上脸,“秦司令对我有意见大可以首说,实无必要含沙射影,我来这趟是为委座解决问题,更是为了西南人民的安宁,并非专程来解救秦公子的。”
“督军大人请暂歇雷霆,都是误会,误会啊,两位坐下来好好说,关临贤侄也是西南的百姓,您能来这一趟,下官二人感激不尽。”陆司令一瞧气氛不对劲儿,不说傅修年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还要指望傅修年出手救出他的宝贝女儿,他可以在电话里对佟副官语气不善,但傅修年的面前他却怂了,扯嘴干笑着在中间打圆场。
秦司令虽不满傅修年来得慢吞吞,可也巴望着他能救出秦关临,当即便收起利爪,不敢再暗搓搓口头上顶撞,讪讪地闭了嘴,由着陆司令从中周旋。
傅修年神情淡漠,一张深藏不露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怒,“陆司令想多了,我与秦司令首次谋面,犯不着为点小事生气,我很心平气和,倒是秦司令,似乎对我意见很大,不知我何处得罪了秦司令?”
秦司令有求于人,顺杆给自己找台阶下,“督军大人莫怪,下官方才事急乱说话,您切勿放在心上,您迟迟不来,我家那小子和陆小姐又在匪徒手里命悬一线,我们做爹的心情,您兴许不能理解。”
“我昨夜没走官道,抄了近路打算尽快赶来,可惜我开得太匆忙,下着大雨又路难行,在路上车打滑撞坏了,耽搁了好几个时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会一会盘龙寨的土匪。”傅修年面不改色地扯谎搪塞,随即话锋一转,履行他们的当务之急。
二人求之不得,立刻不计前嫌地带路,末尾的一辆军车上载满士兵。
车子停在万峰山下,秦司令钻出车内,“两位,盘龙寨就在这座山的山腰上,这座山名唤万峰山,顾名思义山峰无数,山上的路蜿蜒曲折,车马都行不通,只能劳驾你们步行了。” 傅修年什么苦没吃过,区区一座山峰,上去能有多难?他偶尔得闲也酷爱攀岩冒险。
跟鬼子打仗时,北平的玉渡河水流湍急,索桥长达三西十米,他凭着过人的体力坚持下来,再借神准的枪法,迫使敌军无法近身攻击。
陆司令在东北战区过得相对顺风顺水,没吃过傅修年那么多的苦头,他眺望着这云雾缭绕的万峰山,心情很是复杂。
西南一带昨天夜里才下过雨,天色阴郁,周遭黑沉沉的一片,没有转晴的迹象。
进山的石板路湿哒哒,黄绿夹杂的浓荫里不时落下水滴,空气十分清新,只是钻入口鼻便有股寒意侵袭,令人不欲多呼吸几口。
三人急匆匆往上爬了一刻钟,陆司令惶惶不安,“督军大人,您可有万全的准备?这样贸然前去,万一救不出晓婉,反把我们赔进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几人的身体因为运动而有了暖意,傅修年后背己冒出薄薄冷汗,锐利的眼神扫向他,“陆司令莫非是有更好的办法?我们身为带头的领导人,必要时以身犯险完成任务,才能让手底下人信服,何况群体行动除了更快打草惊蛇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用处。” 陆司令顿感压力,低头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他也剿灭过东北地区的土匪,可哪有盘龙寨的这窝土匪横行霸道。
且他当年剿灭的土匪,也无重要人质在手里头,他联合附近区域的军官,共同擒捉了那窝土匪后没多久,就提升成了东北军营的司令官。
“督军大人,盘龙寨的土匪上千,陆司令的担忧不无道理。”秦司令至今还心有余悸,他不是完全的缩头缩脑,没跟盘龙寨的土匪硬碰硬过,就因为硬碰硬,他儿子被土匪捉去要挟。
最气人的是土匪窝的人毫发无损,他的人死伤十来个,秦司令岂敢再逞一回英雄气概?他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委座,请求委座施以援手。
巧的是陆司令的女儿也同时被抓走,秦司令适才没那么的胆怯,单他一人去多抬不起头来,多了一个陆司令作陪,他有了底气。
“你们若害怕,就下山去吧!”傅修年头也不回地冷嘲热讽。
二人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前去,他们的儿女还在土匪寨,作为父亲临阵脱逃传到天下人耳朵,不成为笑柄才怪。 “督军大人,我们怎么会怕?您说笑了。”陆司令言不由衷地否认道。
傅修年无心跟他们废话,于是转回正题,冷静地问道:“秦司令可曾打到过这盘龙寨来?”
秦司令自惭形秽,“土匪头子李啸威很会选地盘,几年前就搬到万峰山,这山易守难攻,山里有数条的小道,西通八达,他们的人长时间住在这里,熟知这里的地形,而我方无人进入过盘龙寨,在外围就遭到袭击,压根进不去。”
“我们这身军装不宜深入,必须换上普通人的衣裳方面行动。”傅修年有备而来,把手上提着的一口大箱子打开,里面赫然出现几件男士长款冬袄。
傅修年拿了最上面的一件青袄换到身上,蓝袄和灰袄分别穿到秦司令和陆司令身上。
三身军装躺到箱子里,傅修年锁上箱子,放到几米远一处隐蔽角落,再在路旁做下有别于沿途留下的标记。盘龙寨这伙跋扈的土匪,他早有耳闻,私底下亦有过关注,也知任务迟早要落到他的头上,只是任务来的时机快到超出他的预期。
“督军大人,为何不在山下就换好?”秦司令颇感诧异,这举动在他看来多此一举,他以为这箱子是装的防身救命之物,傅修年才会带在身边,没想到竟是三件长袄。
“秦司令,你能确保你的军队里没有奸细?”傅修年侧目而视,目光好似带着倒刺。
关乎到两家人子女的性命,秦司令不敢疏忽大意,点头认可傅修年的话,“还是督军大人谨慎心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