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己经获得了自由身，却又回丞相府，想当然是过的不好。
这个消息没有并出乎虞薇之的意料，故而她只是点点头。
但沉默良久，她还是开口道：“墨采，你是否会觉得我太过无情？”
墨采摇头，她知道，小姐还是伤心了，“不，本就是绿倚做错了，小姐己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
是啊，她给过绿倚很多次机会。
在丞相府时的提点，离府后的疏远。
绿倚不是不忠心，只是她对虞薇之的忠心，永远建立在虞薇之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上。一旦二者利益背道而驰，她便会毫不犹豫选择丞相府。
无论是接受大少爷的示好，还是在虞丞相需要时，给他虞薇之的行程。
虽然日常总是副不着调的样子，但虞丞相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除非被逼到绝路，否则没有绝对把握前，他不会贸然行事。
这样谨慎的一个人，居然放弃更容易蛊惑的虞泽兰，转而向她求助，并且求助的时机恰好，正巧是她打算对付张氏的时候。
就算消息是她故意放给绿倚的，纵然早己有预料，但事情真的发生时，虞薇之依然五味杂陈。
比起绿倚的背叛，姜修竹是否纳妾，亦或是休妻另娶，都没让她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是尚未发生之事。
何况，虞薇之本就不相信男人的誓言，出嫁前更是做过最坏的打算。
她身上毕竟流着虞通海一半的血，行事前计较利益，衡量得失，己经成了刻进她骨血的习惯。
支持姜修竹，不过是因为他让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女子不再被拘于后宅的可能。
若是从前，虞薇之还会犹豫，会迟疑，会计较这一切是否值得。
但在了解到院墙之外的世界后，她便不再甘心止步于此。
虞薇之知道，女子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力，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但她还是想试试，试一试这条目前为止无人走通的路。
先皇后曾经差点走通，可她先是怀孕生子，再是言家倒台，始终差了一步。
而虞薇之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如何，是万古流芳？亦或是遗臭万年？甚至是淹没于历史茫茫尘埃中？
但她希望，当她被提起时，能是以虞薇之这个名字，而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她就是她。
想要做到这点，姜修竹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故而她信他，哪怕最后是失败的结局，她也认了。
…………
喜乐声依旧在响，张小姐小心的掀开帘子，恰好看到姜府的匾额一闪而过。
但这样微小的动静也差点被察觉，在被发现前，张小姐将帘子恢复原状，只是依旧可惜自己当时的犹豫。
她是八皇子妃，而自己即将成为九皇子侧妃，今生怕是无缘成为友人。
世事易变，张小姐自幼与十皇子青梅竹马，早就接受了自己要成为十皇子妃的命运。
可如今，却变了。
祖父的去世，一并带走了张氏的辉煌，好像一夕之间，张氏便跌下神坛。
父亲说十皇子如今痴傻，不忍心她后半辈子受苦，为了她好，故而才要将她嫁给九皇子。
可分明不是这样的。张小姐知道，生在张氏，她的婚姻不会由她做主。
但她还是有些难过，她知道自己的婚姻背后代表的含义，张氏转投九皇子。那么深宫中的姑姑怎么办？
姑姑己经从贵妃被贬为庶妃，再失去张氏支持，姑姑的后半辈子怎么办呢？
张小姐不知道，重重深锁的宫门中，张庶妃也念着她的消息。
“她今日成婚？”
张庶妃放弃了她一贯喜爱的华服美饰，只着一身素衣。失去粉黛装饰，她露出原本寡淡的容颜。
被贬后新换的婢女只是低着头，没有一人敢回应。
张庶妃也不在意，这日子是她挑了又挑才定下的，她不会记错。
张小姐的生辰特殊，在张庶妃还是贵妃时，她便找人算过，张小姐同十皇子可谓天作之合。
故而她常让二人一同玩耍，期望着二人培养感情。
十皇子同张小姐的感情培养起来没有，张庶妃不知道，但她和张小姐的感情倒是培养起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庶妃看张小姐的目光，就从看儿媳妇的挑剔，变成了看女儿的满意。
若不是为了她，张庶妃也不会等这么久。
张夫人在张太师死后没多久，便跟着去了，如今张小姐也出嫁，张氏再无她在意之人。
挥退下人后，张庶妃于萧瑟宫殿中独处。
她从来不是大度的人，张氏转投九皇子的举动，无异于对她的背叛。
可张氏做的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或许是觉得她己经是一介废人，再无翻盘希望，故而连一点心思都不愿再为她花费。
就连张夫人去世的消息，张庶妃都是许久后才知道的，那时张夫人尸首早己下葬，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恨极了张氏，可也无奈的发现，张氏想的没错。
她身处深宫，不得陛下喜爱，唯一的儿子也烧成了傻子，再失去家族支持便一无所有。
幸而她还有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