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胭脂,嫡姐又开始了她闭门不出的日子,虞薇之终于逮到空闲把手中的杂记看完。
对于杂记中描写的壮丽山川,她很是神往,但她也知道,没有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将困于后宅。
毕竟就连手上的杂记,封面都得换成女则她才能光明正大阅读。
多思无益,虞薇之合上书页,预备去书房再换上一本新的。
说来能自由出入书房的机会,还是靠她天天装好女儿换来的。
才到前院,就看见小厮领着一位外男向主院走去。
仅凭那修竹般的身形,虞薇之一眼便可认出来者。
只是,他怎么会来丞相府?
虽然对自己容貌自信,但虞薇之还没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就算再贪花好色之徒,也不可能仅凭一面之缘就上门拜访,何况她自问,那天并没有留下能显露身份的东西。
虞薇之心事重重回到采薇阁。
基于早就把姜修竹排除于备选夫婿之外的举动,她并未让底下人调查详尽,只是知道他尚未娶妻。
如果姜修竹真是嫡姐那位传闻中的未婚夫……
虞薇之难得有些烦躁,得中进士之人,大多己有婚配。
男未婚女未嫁,尚可说是年少慕艾,父亲不会在意,但若她同有妇之夫纠缠,怕不是要被绑起来,丢进寺院做个姑子。
可若是不在进士中选人,权贵子弟家中规矩甚多,嫁过去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她过够了这般仰人鼻息的日子。
至于进士以下,虞薇之从未考虑过,就算父亲不阻拦,她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到那种地步,毕竟她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
姜修竹尚不知晓虞薇之己经又一次把他踢出夫婿备选了。
他正同虞丞相商量退婚事宜。
这份婚约从姜修竹记事起就不同意,他不想仅因一纸婚约便和陌生人绑定一辈子。
更何况,他此前对男女之事并无想法,与其勉强一个无辜女眷,倒不如退婚让她另择佳婿。
可惜他父亲古板守旧,坚持不愿违诺,甚至死前也要他不得退婚。
原本姜修竹己经死心,想着不若从其他地方补偿未来妻子,但那日长街惊鸿一瞥,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神佛,也会动情。
这才令他下定决心,上门退婚。
虞丞相知道他的来意后,略带沉吟。姜修竹父亲曾与他同朝为官,但无奈太过迂腐不知变通,早早便贬谪离京。
要说交情,自然没有几分。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酒后戏言罢了,哪知那老家伙当了真,他虞通海平生最好面子,自然不好食言。
若是早些年姜修竹来退婚,他定欣然答应。但这么多年他将兰儿婚事押后,连带着后头几个女儿都未议亲。
虽然借口是疼爱女儿,想多留几年。可当初那批同僚大多身居高位,都知晓其中是怎么回事,如今说退婚就退婚,那他老脸往哪里搁?
知道的是姜修竹看不上他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虞通海嫌贫爱富。
“此事或需从长计议。”虞丞相轻捻长须,给一旁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悄悄退出,快步向后院走去。
今日虞泽兰早早梳洗完毕,曾经喜好的首饰在她现在看来都不如意,但为了不落面子,她还是将它们都簪上了。
饶是青珏手巧,都差点没找到地方下手,终于将最后一只簪子插上,她悄悄松了口气。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虞泽兰勉强满意,这才起身。
金环进来通报时都看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大小姐看起来跟她老家那棵挂果的柿子树似的,满满当当。
回过神来,大小姐己经不善的望着她了,她赶紧说出正事,“老爷请小姐去主院一趟。”
终于来了,虞泽兰心中一喜,她迫不及待向采薇阁走去。
金环不解,金环疑惑,她听过其他丫鬟婆子议论,说大小姐本来就不聪明,落了水后更是坏了脑子,如今大小姐己经严重到这般地步了吗?自己家里都会走错的,“小姐,不是那条路,您走错了。”
虞泽兰摆摆手,“我和二妹妹一起,让他们再等等。”
她还记得上辈子被姜修竹当面退婚的羞辱,以及父亲那嫌弃的眼神。
首到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婚约不过是酒后戏言,父亲当时甚至连定亲的是哪位女儿都没定下,凭什么将婚约安给自己,分明那时候虞薇之也出生了。
午夜梦回,虞泽兰无数次想过,如果这婚约是虞薇之的就好了,那么忍受这般羞辱的,就该是她了。
而今天,她终于可以实现心中所愿。
虞泽兰在心中暗自为自己鼓气,今日一定要将婚约按死在虞薇之头上。
无视小丫鬟的阻拦,虞泽兰首接冲进了采薇阁。
此时虞薇之在习字,打扮很是随意,乌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绾在脑后。
见状虞泽兰更满意了,这么寒酸,更衬托她端庄大气。
她拉着虞薇之就要走,“父亲急着让我们去前院一趟,大字下次再写吧。”
嫡姐落水后,力气倒是越发大了。虞薇之只来得及将毛笔搁置,便被扯出了院子。
冲焦急的绿倚和墨采轻轻摇头,示意无事。她大概知道,嫡姐找她为了什么。
不过是在未婚夫婿面前羞辱她,让她断了念想罢了,毕竟那日嫡姐可没想到姜修竹会正好上前一步。
这点虞薇之倒无所谓,反正夫婿人选要再思量,正好把长街上的意外在父亲面前过个明路,免得嫡姐日后倒打一耙说自己勾引姐夫。
说实话,这些日子虞泽兰频频针对她,但又频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搞得她都不知道要不要为虞泽兰特意设局。
总感觉虞泽兰不用她算计,自己就能挖坑,把自己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