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自己瞧不上的掌柜唾骂了,虞泽兰尚兴致勃勃。她记得状元打马游街时,有进士不第的举子白日醉酒冲撞了游街队伍,而那举子正是那破落户的同乡好友,他肯定在附近。
到时候她只需要看准时间,将虞薇之冲那破落户身边一推,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有了肌肤之亲,虞薇之的婚事就能回到正轨了。
不同于虞泽兰的兴奋,虞薇之在思考,她只比嫡姐小了三个月,嫡姐婚事提上议程的话,下一个便是她了。她曾想过,与其像嫡母那样强撑大度,最后气坏身体。倒不如找个身世不显,才干一般的丈夫,蠢些才好糊弄。
但最近虞泽兰的改变提醒了她,蠢人总爱自作聪明,倒不如聪明人好拿捏。
回想起暗中打听的情报,虞薇之一双美目逐渐放到了正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状元郎身上。
眼前的状元郎金相玉质,剑眉星目,倒是长了副好相貌。据说年少成名,不过家中长辈接连过世,耽搁了好些年,否则怕是早就进士及第了。
春闱放榜时,虞薇之远远看过他一眼,只一面她就知道,那时还是会元的状元郎与她是一样的人,下意识将他排除了夫婿备选。
如今改变主意,虞薇之心中浮现的第一个人选便是他。
游街队伍逐渐走到近前,还不等虞薇之计划如何逐步获得状元郎好感,突然一位满身酒气的男子从一旁酒楼冲出,拦在游街队伍前,对着状元郎破口大骂,“你个黄毛小儿凭什么进士及第?我……嗝……我自问寒窗苦读数十载,学问怎会不如你?”
马儿顿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那酒鬼顿时吓得在地,眼看大喜的日子平生波澜,周边百姓纷纷不忍目睹,幸而姜修竹牢牢拉住缰绳,硬是叫马匹后退数步,马蹄恰好擦着边落下,阻止了一场惨案发生。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又有一读书人打扮的男子冲到酒鬼身边,想要将他扶起。
维护秩序的官差暗道晦气,本想跟着老爷们蹭点喜气赚个赏钱,没曾想大喜的日子还有人不长眼,一来还来两个,面对长官不善的目光,官差们立刻上前准备捉拿这二位倒霉蛋。
随着官差动作,百姓们跟着骚乱起来,虞泽兰眼看时机到来,假装被挤到,将虞薇之冲那破落户的方向推去。
虞薇之并未错过嫡姐的动作,本想闪避的她,余光瞥见状元郎下马正朝酒鬼走去。
顿时,她像是来不及躲避,被嫡姐推出了人群,撞进那位状元郎怀中。
下马的状元郎身形修长,虞薇之堪堪到其胸膛,额上帷帽因碰撞滑落,她抬头,便首首撞进一双星辰般的眼眸。
于是,本想询问事情经过的姜修竹,怀里突然多了一位姑娘。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注:摘自洛神赋)
一位,如洛神一般的姑娘。
“小姐!”墨采赶忙上前,将帷帽重新为虞薇之带上,她知道小姐心中有数,刚刚才没拦着大小姐,谁知道帷帽竟会掉下来,还好没几人瞧见小姐容貌。想着,狠狠瞪了姜修竹一眼,看那么久,就算可能是未来姑爷也不行。
“无碍。”虞薇之示意自己没事,帷帽掉落确实是意外,但也更显真实,至少不用烦恼如何不经意间留下信物了。“婢女不懂事,多谢公子了。”
虞薇之几步退出姜修竹怀中,向他道谢后,毫不迟疑带着墨采离去。连余光都没分给一旁的学子,好像他不是她上一个中意的夫婿人选一般。
学子呆呆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他总觉得好像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
姜修竹被虞薇之好似避之不及的动作也弄愣了一瞬,那一刻就好像有一只狸奴撩拨了他的心弦,又在他回应时翩然离去。向来被追捧夸赞的姜修竹倒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反应,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只是……想起长辈定下的婚约……
看来,有些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骚乱很快被解决,姜修竹重新上马,他原本想为后来的学子求情,但见学子对刚刚那位姑娘的眼神后,他突然又不想了。
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价的,不是么?
这样想着,姜修竹挂上温润如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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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寂静气氛蔓延,胆子本就不大的金环大气不敢喘,憋的久了,她突然打起嗝来。
打嗝声打破了车里沉默的氛围。
虞薇之轻笑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今日才知晓,力大如牛是个什么样子。”
“你!”本来计划被打乱虞泽兰就气愤,现在居然还要被虞薇之嘲讽。“那时候那么多人,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
“我什么时候提到嫡姐了?”虞薇之状似惊讶,“我是说状元郎勒马的英姿,或许,力能扛鼎更合适些。”
姜修竹胸膛硬的吓人,她额头现在还在疼,眼中含着泪水倒像是双目含情,看上去对状元郎情根深种一般。
虞泽兰怒火一窒,或许让虞薇之对姜修竹单相思也不错。
姜修竹在她上辈子也算大名鼎鼎,虽然与她少有婚约,但考上状元后没多久就私下来退了婚。当时她还以为姜修竹眼高于顶,未曾想后来他拒绝了满京的闺秀,就连公主都不例外。就连九皇子酒后都骂过,此人压根不近女色,怕是有毛病。首到她死前,这位青年才俊依旧未曾娶妻。
许是连老天都要帮她,上辈虞薇只不过五品官夫人,这辈子估计连嫁都嫁不出去。
见她话说一半,又开始傻笑,虞薇之无奈扶额,她落水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