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第一日查案，成亲王兴致勃勃，哪怕明知牢狱环境不好还是坚持要进去看看。
大理寺卿连姜修竹都拗不过，更不要说成亲王了。只能看着成亲王兴致勃勃换了身衣服，走进大理寺监牢。几分钟后成亲王捂着鼻子冲了出来。
很显然，他做了准备，但没做足。
跟着他的小吏愣愣的看着。
之后几人便一首待在狱外聊天，主要是成亲王在说，他把和姜修竹炫耀过的内容分别和大理寺卿以及小吏各重复了一遍。、
听得他们晕晕乎乎眼冒金星，只有姜修竹在不时回应一句，捧场的很，成亲王顿时成就感更足，讲的更起劲了。
于是一天时间就在成亲王的念叨下结束了，临走前成亲王还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将姜修竹引为毕生知己。
殊不知姜修竹左耳进右耳出，余光一首在观察小吏的神态。
从一开始成亲王进大理寺监狱的担忧，到后来见他们不再进入的松了口气。
于是在成亲王询问今日收获时，他答道：“一无所获。”
等天色将晚，三人才各自回府。
深夜，一小吏与同事换班，他悄悄来到太师府，在给门房看过信物后，才得以入内。
普一进入主院，他忙不迭行礼，对着官椅上的张太师道：“他们今日一无所获，甚至因为嫌弃狱中气味，没待多久便出来了。”
“一无所获？”张太师着拇指上水头极好的玉扳指，神色隐于黑暗。
小吏看不清上首神色，只得继续分析道：“太师大人不必担心，我见那姜修竹不过一个书呆子，压根不会查案，不过是在圣上面前说的好听罢了。现下那几个人犯没几日好活，正好可以按在他身上。”
“他可不是书呆子。”张太师食指轻点扶手，“胶州可是被他搅得不得安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书呆子。”
胶州向来是富庶之地，那儿的富户们知情识趣的很，年年月月上供不曾停歇。
姜修竹的不识趣，自他赈灾时，张太师便有所耳闻。那时富户们便探过口风，想知道他是否背后有人。
也正是因为在张氏这里得到过准确消息，他姜修竹不过一寒门子弟，富户们才敢胆大妄为阻挠钦差办事，结果就是被姜修竹的雷霆手段震慑。
他们甚至还来信希望得到张氏帮助。信中将自己描述的可怜无比，要是不知道他们德性的人，说不定就真信了。
想到这，扶手上的敲击动作急促了起来。当时真有几个张氏小辈想为他们出头，幸而被张太师发现，提前拦下。
那时起，张太师就打算和这些蠢货割席，或许如今正是时候，只是他又不愿看到姜修竹得意，年轻人还是要受些挫折才好。
他正沉吟着，小吏有些激动的搓手，“太师大人，那赏赐……”
“不会少了你的，自行去领赏吧。”
小吏美滋滋转身，结果瞬间就被抹了喉咙，喜意还停留在脸上便凝固了。
杀人者技术娴熟一击毙命，甚至连血都没溅出来。
张太师看也不看的离开，只留下一句让杀人者将尸体处理干净。
他可不信姜修竹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毕竟他收到消息时过于仓促，许多细节无法抹消的一干二净，唯一可能便是他发现了小吏不对。
张太师走至庭院，满院银辉照着他深沉的心思。
掌权多年，难得有人能让他不快。说起来，若不是他在大理寺的人手都被皇帝撤了职，他何苦指望这些粗鄙蠢材，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意识到小吏被发现的一刻，小吏的名字就己经摆上了阎王的案头。与其让姜修竹顺着尾巴找上门来，倒不如他亲自收尾。
他知道这是姜修竹的阳谋，他不杀小吏，迟早被小吏暴露；杀小吏，也相当于暗示了姜修竹他张氏参与其中。
两害相较取其轻，张太师不得不下令将张氏在大理寺中的眼线拔除。
此次损失非凡。
寂寥月色下，清隽老者背手而立，幽幽叹道：“儿女都是债。”
分明是孤寂景象，却不知为何叫人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