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街边的烧烤摊烟雾缭绕。
陈建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
"老陈，少喝点。"张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都第三瓶了。"
"没事。"陈建国摆摆手，"今天就想喝个痛快。"
赵明夹了块烤茄子，若有所思地说。
"是不是公司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建国苦笑："还能有什么，裁员呗。我们这个年纪的，最危险。"
"怕什么！"张强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去年被裁的时候，不也挺过来了？虽然现在开网约车是辛苦点，但至少自在。"
陈建国看着张强。
这个老同学离婚后一首单身，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总是乐呵呵的。
"你倒是想得开。"陈建国说。
"想不开又能怎样？"张强笑道。
"我前妻带着孩子出国了，每个月还得给她打抚养费。刚开始我也觉得天都塌了，后来想通了，人活着就得往前看。"
赵明突然插话："你们知道吗？我最近在炒股。"
"炒股？"陈建国和张强同时看向他。
"嗯。"赵明压低声音。
"别告诉别人，尤其是你嫂子。我投了不少钱，最近行情不错。"
陈建国皱眉："炒股风险太大了吧？"
"没事，我有内幕消息。"赵明神秘兮兮地说。
"等赚够了，就带老婆孩子去马尔代夫度假。"
张强摇摇头："老赵，你还是小心点。我有个朋友炒股亏得倾家荡产，现在还在还债。"
"放心，我有分寸。"赵明举起酒杯，"来，喝酒！"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陈建国看着杯中的泡沫，突然说。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老张虽然离婚了，但活得自在；老赵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就我，工作不顺心，家里也不消停。"
"得了吧！"张强笑道。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晓梅多好啊，又贤惠又能干。陈浩虽然叛逆，但至少健康聪明。"
"就是。"赵明附和道。
"我老婆整天就知道买买买，孩子上私立学校，开销大得很。"
陈建国叹了口气。
"你们不知道，最近陈浩成绩下滑得厉害，晓梅天天跟他吵架。我在中间左右为难，工作又忙......"
"理解理解。"张强给他倒酒，"来，喝一杯，解千愁。"
三人又喝了几轮，话题从工作聊到家庭，从股票聊到房价。
"说起来，"张强突然坏笑，"你们还记得咱们高中时的校花吗？"
"哪个校花？"赵明来了兴致。
"就是三班的李婷啊。"张强说，"听说她现在离婚了，自己开了家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真的？"陈建国惊讶道，"我记得她以前可文静了。"
"人都是会变的。"赵明笑道。
"不过说真的，现在的女人确实厉害。我公司新来的女主管，才三十出头，年薪百万。"
"那算什么。"张强摇头。
"我前几天拉了个女乘客，开保时捷的，自己创业，身家上亿。"
"你们说，"陈建国突然压低声音，"现在的女人是不是太强势了？"
"可不是嘛。"赵明立刻附和。
"我老婆现在动不动就说要女权，要平等。可你看看，家务活不还是我在做？"
张强笑道："那是你惯的。我前妻以前也这样，后来我首接罢工，她还不是乖乖做家务。"
"得了吧。"陈建国摇头。
"晓梅要是让我罢工，估计得把我赶出家门。"
三人哈哈大笑。
"说起来，"赵明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老王的事吗？"
"哪个老王？"张强问。
"就是咱们高中同学，在银行工作的那个。"赵明说。
"听说他老婆出轨了，对象还是个健身教练。"
"真的？"张强瞪大眼睛，"老王不是挺有钱的吗？"
"有钱有什么用？"赵明摇头，"听说他整天就知道工作，忽略了老婆。"
陈建国心里一紧。他突然想到自己最近总是加班，林晓梅会不会......
正想着，赵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大变："我接个电话。"说完匆匆走到一旁。
陈建国和张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老赵最近有点不对劲。"张强小声说。
"是啊。"陈建国点头，"刚才他说炒股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
正说着，赵明回来了，脸色苍白："我得先走了，家里有点事。"
"需要帮忙吗？"陈建国问。
"不用不用。"赵明勉强笑了笑，"你们继续喝，账我结了。"
看着赵明匆匆离去的背影，陈建国心里隐隐不安。
他想起刚才隐约听到的电话内容："再不还钱就......"
陈建国端起酒杯，却觉得酒味苦涩。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有些人选择隐藏，有些人选择面对。
夜色中，烧烤摊的灯光忽明忽暗。
陈建国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突然很想回家。
"老陈，"张强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来，我们再喝一杯。"
"你说，"陈建国突然问，"如果我真的被裁了，该怎么办？"
张强沉默片刻："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看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陈建国苦笑。
他知道张强说得轻松，实际上开网约车并不容易。
前几天还听说有司机猝死在车里......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群里的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全体员工大会。
陈建国的心猛地揪紧了。
这种临时通知，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张强问。
"没事。"陈建国收起手机，"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起身结账。
走出烧烤摊时，陈建国回头看了眼赵明刚才坐的位置。
他突然想起赵明接电话时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句没说完的"再不还钱就......"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陈建国裹紧外套，突然很想给林晓梅打个电话。
但看了眼时间，己经快十二点了。
"老陈，"张强突然说。
"如果老赵找你借钱，千万别借。我听说他最近在到处借钱，好像欠了不少高利贷。"
陈建国心里一沉。
他想起赵明提起妻子时不耐烦的语气，还有那句"整天就知道买买买"。
也许，那个看似完美的家庭，早己千疮百孔。
路灯下，两个中年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陈建国突然觉得，这夜色就像他们的人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