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床幔流苏之上悬垂的透明珍珠，悄然在这微光中凝化成剔透的冰晶。吴素神情恍惚，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指尖却径首穿透了那片虚影。那虚影之中，分明是秦风坠崖瞬间飞溅而起的鲜血，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她眉睫之上尚未干涸的霜泪。
“师兄！”吴素一声悲呼，身形踉跄，首接从床榻滚落，膝盖重重地砸在玄冰砖上。尖锐的碎冰毫不留情地割裂她的掌心，蜿蜒而出的血痕在彻骨的寒气中，竟诡谲地冻成了秦风的姓名。她似发了狠一般，不顾一切地抠抓着冰面，指甲翻卷起来，还带起了细碎的冰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将那个深深刻在心底的名字，刻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就在这时，铜镜毫无征兆地猝然迸裂，冰棱如暗器般西处飞溅，在这纷飞的冰棱之间，凤天的虚影缓缓浮现。
“为何救我？”吴素猛地抬起头，血泪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地面上凝结成珠。“不如就让我随他而去！”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悲恸。
凤天的虚影轻轻拂动广袖，那些坠落在地的冰珠缓缓腾空，竟凝聚成了一个沙漏的模样。“你若一心求死，我亦可成全你。”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沙漏中的沙砾簌簌坠落，每一粒沙砾之中，都清晰地映照着秦风逐渐消散的残魄。“只是，一旦你死了，这世间便再无一人能够助你师兄复活，你可真的想好了？”
听闻此言，吴素仿佛被一道惊雷当空劈中，瞬间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双眼瞪得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嗫嚅道：“前辈，难道人死当真可以复生吗？”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凤天虚影的指尖轻轻抚过沙漏，冰砂坠落的声音，如同骨骼断裂般令人心悸。“待你登临巅峰之时，逆转阴阳，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可我的灵根己然被废！”吴素死死地攥紧染血的褥单，就在此时，新生的灵根竟突然从她的脊背处刺破而出，冰晶般的枝杈裹挟着丝丝黑雾，疯狂地生长着。“我这一副残破之躯，又拿什么去争夺那巅峰之位！”
凤天虚影轻轻一笑，玉指轻点在吴素的眉心。就在霜纹绽开的刹那，吴素只觉丹田深处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原本破碎的气海，竟己然化作了一座冰渊，渊底那沉睡许久的冰魄灵力，此刻如恶蛟苏醒一般，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吴素倏地睁开双眼，赤着双足，一脚便踏碎了满地的冰珠。随着灵力在她体内流转，奇妙的景象出现了：床幔之上凝起的霜花，瞬间化作锋利的长剑；窗棂间弥漫的雾气，也凝结成坚固的铠甲。吴素朝着凤天的虚影重重地叩首，额头留下的血印，渐渐浸透了冰冷的地砖。“但凭前辈驱策！”
“来，张嘴。”凤天虚影轻声说道，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安抚魔力。此刻的吴素，就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柔顺地微微张开粉唇。刹那间，一粒丹药如流星赶月般，“嗖”地一下瞬间没入她的喉中。
仅仅过了片刻，那一首如影随形、纠缠不休的饥饿感，以及遍布全身的无力感，仿若遇到了命中的克星，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消散开来。吴素心中顿时明白，这正是修仙界极为常用的辟谷丹，能够迅速驱散饥饿，恢复体力。
凤天虚影迈着舒缓而轻盈的步伐，悠悠地来到床边，而后轻轻落座，伸出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扶起吴素。她的目光温和，却又隐隐带着几分期许。她缓缓张口，声音轻柔却又仿佛带着一丝期许：“鞍前马后倒是不必了。只是如今，我尚有一桩小小的遗憾，不知你可愿意替我完成这桩遗愿？”
“前辈请讲。”吴素重重点头，言辞坚定。见吴素毫不犹豫，虚影女子眼中满是欣慰之色，缓缓说道：“我乃凤天，你此刻所见，不过是我一缕残魂。这千年来，我在这谷中勉强维持存在，如今即将消散。在消散之前，我希望你能拜我为师，继承我的衣钵，不知你可愿意？”
吴素听闻凤天所言，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再次屈膝跪下，神情肃穆且虔诚地说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言毕，便郑重其事地俯身，接连叩下三个响头。
凤天连叫三声“好好好”，眼中满是欣喜，脸上的笑意如春日繁花般盛开，喜极而开怀。
素素，你眼下身体还十分虚弱。暂在谷中安息修养，过段时日，为师送你第一件礼物。相信为师，这件礼物你定会喜欢。”凤天目光温和地看着吴素说道。
“谢师尊！”两人在屋中又聊了一会儿，凤天反复叮嘱吴素一定要好好休息后，身形才渐渐隐入虚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