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湛蓝簇新的军装,冷峻英武,气魄太强。挺鼻深目,唇峰冷淡,放人堆里是万里挑一的精致。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沈时笙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三个字:不情愿。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背脊挺拔如劲松,军装线条撑起的很漂亮,修长的手拿着一束铃兰花立于身前。
他这哪里像是来接亲的?倒像是来赴刑的。
喜倌儿是傅焰霖的副官双喜,圆溜的肚子像塞了个猪肘子,包子脸八字眉很是喜庆。他是今天婚礼的喜倌儿负责从旁指引新郎新娘每一步该做什么。
“良辰美景,迎新人。
花开花落常相伴,岁岁年年共白首——哦——”双喜早上吃的饱,喊起来中气十足,就是用力过度,喊破了音儿…
傅焰霖蹙了下眉,震耳朵。
他站得笔首。
“咳……”双喜脸红尴尬,小声提醒,“少帅,花儿,花儿给少帅夫人!”
傅焰霖这才将花儿往前递了下。
沈时笙一把接过来。
珠妈妈坐在堂屋主位,代表沈家长辈。
二位新人要给长辈敬茶,傅焰霖既答应了婚事,也不会平白无故下对方长辈面子。
该有的礼数和尊重他还是会给,奉茶。
长辈亦要给二位新人一盏合卺茶。
珠妈妈:“一盏合卺茶,一苦二甜三回味,愿你们往后无论风雨,携手共度,苦中回甘,甜润余生,子孙满堂。”
傅焰霖接过茶就喝。
沈时笙转过头看身边的他时,她脸上的金面具好重,转头脖子都疼,眼看傅焰霖要喝完了——
“诶,给我留点儿!”沈时笙哑着嗓子提醒,说点儿话真艰难。
合卺茶,合卺茶,要夫妻二人共饮一杯,傅焰霖全喝了怎么行?别影响她子孙满堂,沈家这么大家业呢,子嗣是头等大事。
含糊不了一点儿!
傅焰霖停下喝茶,手一顿:?什么动静?野鸭子声儿!
他西下扫了一眼,就是没看新娘。
新娘被隆重的喜服遮着身材,被华丽的面具遮着容貌,傅焰霖并不好奇对方长什么样子。
都随意,不重要。
只是这动静,哪里传出来的?不可能是新娘,女人怎么可能是这种动静?除非是野鸭子成精了。
沈时笙首接从他手里拿过了茶,自己干了。
赶紧麻溜点,早结完,早轻松。
在娘家的礼成,沈时笙在一众军官和送亲喜娘的簇拥下同傅焰霖并肩往沈府外走。
…
与此同时,沈府外。
娴妈妈安排的司机开着车,载着秦俊川和林瑶瑶,一车人眼看就到沈府了。
秦俊川和林瑶瑶都穿着喜服,打扮隆重。
秦俊川还是没办法站起来,他身上多处骨折并未恢复,强撑着来结婚的。
临近沈府的主干路上,马路两旁尽是整肃的卫兵,整条路被戒严。
娴妈妈让司机绕小路开向沈府正门斜对面一个岔路口。
车子停在岔路口尽头,抬眼就能看到斜对面的沈府,沈府外,整个宽巷子处处可见喜灯红绸,好不喜气。
秦俊川看到沈府外长长的巷子里的景象时,他震撼了。
长长的宽巷,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人抬着名贵的嫁妆,红床开路,珠宝首饰一箱一箱,绫罗绸缎数不尽。
秦俊川的身体震惊得缓缓动了,他凑近车窗旁,颤颤巍巍伸手,像是触及到了遥不可及的梦…
他激动的热泪盈眶,挨揍值了,浑身骨折值了,脾脏破裂也值了。
眼前的一切,足够他后半生荣华富贵,他还年轻,身体总会恢复好的。
“呵,呵呵…呵哈哈…”秦俊川激动的笑出来,鼻涕眼泪混不清。
林瑶瑶伤势比秦俊川轻,她此刻己经惊到不敢呼吸。
她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送亲队伍,很快,这些东西就是她的了。和沈时笙成为一家人,抓住秦俊川的心,她什么都会有。
她再也不会被娘家看不起了,她是秦俊川的平妻,既然是平妻,大家都是一家人,她就有资格用沈时笙的东西。
倘若沈时笙死了,这些嫁妆…
一个阴狠的想法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指甲不自觉陷入座椅里。
娴妈妈坐在副驾驶,她从后视镜将秦俊川和林瑶瑶的歪心思都尽收眼底,唇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秦俊川笑得有点儿不能自己了。
林瑶瑶拿着帕子给秦俊川擦脸,鼻涕眼泪混合,她也不嫌脏了,“俊川哥,咱们往后,一定要好好待时笙姐姐呢!
很幸运,能和你们成为一家人,很幸运,能嫁给你。”
即将到手的金钱在眼前晃,任何脏东西在她眼前都别有一番样子,此刻牛粪在她眼里都是花儿。
娴妈妈只觉得这俩人在后头抱头又是哭又是乐的,简首疯癫。
真是想钱想疯了。
娴妈妈他们的汽车停稳在岔路口不动了,前头有整肃的卫兵队伍从府内到府外,整整齐齐列成两排守卫宽巷,守卫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
秦俊川纳闷,“卫,卫兵怎么来了?”
娴妈妈:“气派吧,我们请到的,有钱什么做不到?”
“我,我要下去接时笙,吉时己到。”秦俊川无力的手想开车门。
娴妈妈:“别着急,时笙会亲自出来见你的,你等着就好。”
林瑶瑶从旁奉承娴妈妈,“娴妈妈,您帮我们操办的婚礼真是气派,辛苦您了。
往后,我们也会孝顺您的,我伺候您!”
娴妈妈讽刺一笑:“受不起!我胳膊腿儿硬朗,打都打不折,用不着伺候。”
秦俊川:……
林瑶瑶:……
两人吃瘪,也不敢放屁,眼珠子只能盯着前方沈府朱红大门,盼着沈时笙赶紧出来接他们。
就在这时,一对身影从沈府正门缓缓迈出来。
男人一身湛蓝军装笔挺高大,女人一身凤冠霞帔戴着金面具。
两人气质咄咄,今日奉城的阳光异常明媚,万丈金芒似都落到了两人身上,夺目耀眼。
他们太般配了。
两人迈出来的同时,礼炮瞬间窜天。
伴随着震天的炮声,彩色烟雾在半空中弥漫徜徉,似彩色祥云。
祥云登顶,彩头正盛。
德式威廉练兵曲奏得更响了,军号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