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6年,正值大明万历十西年,岁月的辙印里,尽是生活的艰难与苦涩。
辽东之地,寒风如同一头暴怒的猛兽,肆意呼啸。皑皑白雪无边无际,将整个辽东大地严严实实地覆盖着,放眼望去,只剩一片苍茫。
在一个规模不大、仅有六七百人的女真部落里,简陋的营帐中,阿古烈与一众族人正围着火堆取暖。火焰明明暗暗地跳跃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贝勒,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好多部民过冬的粮食都没备齐,再这么下去,怕是有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啊。”说话的族人满脸忧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另一个大汉也跟着附和,声音里满是焦急:“是啊,贝勒。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冷,地里的收成减了好多,咱必须得想个法子。”
阿古烈紧蹙着眉头,陷入沉思。这时,又有一人急切地建议:“依我看,干脆把库存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大伙,兴许能撑过这个寒冬。”
“那可不行!”立即有人跳出来反对,“那些可是明年要给明廷的贡品。要是把粮食分了,明年拿什么交明廷的税收?”
提议的大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税收?大伙都快饿死冻死了,还管什么税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帐篷里一片嘈杂。
这时,一位壮汉小心翼翼地看向阿古烈,说道:“贝勒,您能不能去跟明廷的官员求求情,就说这些年天太冷了,恳请他们把明年的税收免了。咱们把库存粮食分了,先熬过这个冬天。”
阿古烈将目光投向营帐一角那位身着奇异服饰的年迈萨满,恭敬问道:“萨满,您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萨满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开始跳大神。只见他手舞足蹈,伴随着神秘的咒语,整个营帐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片刻之后,萨满停下动作,高声说道:“神灵谕示,定会庇佑它的子民。”
阿古烈听后,心中稍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既然有神灵庇佑,那就把库存粮食拿出来分给大伙。明天我便前往开原城,找明廷官员商议,看能不能免了明年的赋税。”
“好嘞!贝勒英明!我这就去召集部民。”一位族人满脸欢喜,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不多时,六百多部民便在首领的木屋外整齐集结。尽管寒风依旧刺骨,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领到粮食的部民,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那被岁月和寒风雕琢得皱巴巴的脸庞,此刻因为笑意而挤在一起,写满了对阿古烈的感激。
阿古烈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他深知,自己身为贝勒,必须为族人们撑起一片天。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阿古烈便迎着凛冽的寒风,快马加鞭地赶往开原城。一路上,风如刀割,刮在脸上生疼,但他心中念着族人,全然不顾。
抵达开原城后,阿古烈满怀期待地来到官府衙门。然而,他却被官员们像晾衣服一样晾在一旁,无人理睬。从清晨等到午后,阿古烈心中的怒火渐渐燃起,但为了族人,他还是强忍着。
好不容易等到官员接见,阿古烈赶忙将部落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言辞恳切地请求减免赋税。
没想到,那官员听完后,先是一阵冷笑,接着劈头盖脸地谩骂嘲讽:“你们这群蛮夷,就知道找朝廷要好处。天寒地冻?这是你们自己的事,赋税一分都不能少!”
阿古烈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怒目圆睁,大声骂道:“我们部落归顺明廷,就是大明的子民,你们这些贪官,不顾百姓死活,迟早会遭报应!”
官员脸色骤变,恼羞成怒,当即下令将阿古烈一顿暴打,然后扔出了衙门,还恶狠狠地警告他:“明年的税收不仅不免,还要加倍!你们若是敢抗税,休怪朝廷不客气!”
阿古烈狼狈地回到部落,心中满是屈辱与愤怒。他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召集来手下的亲信。
“这次去开原城,我受尽屈辱。那些明廷官员不仅不同情咱们,还加倍征收赋税。”阿古烈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亲信们一听,顿时群情激愤。“贝勒,跟他们拼了!攻破开原城,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众人纷纷叫喊着,挥舞着拳头。
阿古烈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大伙的心情我理解,但咱们得冷静。开原城城高池深,咱们这六百来人的部落,能作战的不过百余人,根本攻不下来。
一旦动手,沈阳的明军必定来援,开原可是他们的门户。咱们不能冲动,得想个周全的办法。”
众人听了,虽满心不甘,但也明白阿古烈说得在理。
阿古烈接着说道:“汉人有句话叫作此仇不报非君子!咱们虽然攻不下开原城,但可以先找其他薄弱的城镇下手。既能报仇,又能抢夺些过冬的物资。”
营帐内陷入沉思,这时,年轻勇猛的乌林答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贝勒,我开原城附近的一个明军清安堡,那里兵力薄弱,且储存了不少过冬物资。只是周边地形复杂,山林众多,需要提前摸清楚情况。”
阿古烈微微点头,目光扫向众人,说道:“乌林答的提议不错。那咱们就先盯上这个小堡。术鲁喀,你向来心思缜密,对周边地形熟悉,我命你带领几个身手敏捷的兄弟,扮作猎户,前去小堡附近打探情报。着重了解他们的兵力部署、物资存放位置,以及巡逻规律。”
术鲁喀单膝跪地,领命道:“贝勒放心,我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