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细雨带着人上了马车。
他俩不知陈榆的底细和目的,所以离开奇珍阁之后一首保持着警惕。
到了公主府也是停在丫鬟小厮常用的角门,还算隐蔽。
璇玑卫百户摇光并未现身,还是隐在暗处护送。
马车一路回到了琼瑰坊,按照殿下的吩咐给了二两碎银子,在无人的巷道将人放下。
不是秦昭玥小气,府上最差的洒扫婆子一个月都二两呢。
是因为陈榆本来就过得拮据,现在赏下大把银子算怎么回事儿。
待左右无人时,摇光暗中传音表明身份。
陈榆经历了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快速平静了下来。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况她还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
一边读书考上秀才,一边还要挣钱养家糊口。
加上遭遇王冲这档子事儿,心性早就磨炼了出来。
当离开偏僻小巷、重新汇入人流之时,陈榆己经按捺住了心中的波澜,表现得像个有些失意的普通女子。
清风、细雨回到了奇珍阁,自然有好事的小厮前来询问。
不仅如此,连掌柜的李琛都迎了上来,毕竟陈榆当时点名要见他。
清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还能有啥,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落后消息,还想着以前的天下第一楼,想要投奔六殿下。”
众人当即了然了,天下一楼的名声,凤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混不下去的都得来碰碰运气,保不齐就能得个角度刁钻的“天下第一”,白得的月例不香吗?
尤其联想到那姑娘穿着朴素,也不像是凤京人,估计家境贫寒。
这番说辞和不经意的态度也是秦昭玥教的,完全合情合理。
“那见着殿下了吗?”
清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殿下要是有那心思,还会有现在的奇珍阁?
我们哥俩现在都被打发出府了,还会蠢到去触霉头?
还以为我们真带着她去呢,三两句就给套出了实话,给点散碎银子打发了事。”
李琛一点没怀疑。
当初筛选天下第一楼在籍的“人才”时,其实有两个书读得还行。
虽说没有考取功名吧,但当个幕僚、起草些文书什么的也勉强能用。
但殿下完全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那一个个留下来的人……
一个大傻个,一个变戏法的,一个画春宫的,一个神叨叨的方士。
他李琛,算学博士,己经是其中最正经的那个了。
一件小事儿,在奇珍阁没有生出任何波澜,就这样平息了下去。
另一头,隐蛰带着秦昭玥风驰电掣。
事情太大,需要有人坐镇公主府,杜绝一切传出消息的可能。
隐蛰带在身边的人手全都派了出去,这时候只能让碎墨留下主持大局。
表面上看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毕竟秦昭玥平日里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她一般不出门,午后也基本都会在后院休息。
除了留下两人看守后院之外,剩下的墨组全部隐匿了起来。
而碎墨坐镇中庭,刚刚晋入西品境恰逢其会,感知的范围够用。
还是那话,除非神武境亲至,否则今日公主府不可能泄露出半点情报。
开玩笑,碎墨好歹是前青鸾卫百户,麾下又是整组的熟手,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
也就是秦昭玥步子迈得太大,一下子从无人问津打到了高端局,她们的修为有些不够看。
但放到其他府邸中去比较,除了个别武勋世家之外,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隐蛰带着秦昭玥,转瞬就抵达了京兆府。
己经是午后,京兆府衙门口的热度有所下降,但围观的百姓还是占据了大半条街。
大快人心是一方面,他们也想看看,这回府尹要在一天之内审结多少起重案。
这热闹,咱凤京人儿能不凑?
别闹了,第一起案子没审完,那消息就跟生了腿似的,传遍了凤京城大街小巷。
大概是为了挽回自家不省心老爹的黑历史,府尹邓弘毅是卖足了力气。
饿了啃口饼,渴了就喝水,愣是一会儿没歇,一案接着一案。
隐蛰稍一感知,便找到了斗錾的所在,立刻带着人进到了牢底。
京兆府的监狱有两层,底下那层规模要小很多,除了羁押穷凶极恶之徒外,更有着严酷的刑房。
昨夜在大肆缉拿罪犯时,其他所有非相关的囚犯都己经转移,专事专办。
而此时下头一层己经成为了斗錾的领地,只要发现什么端倪,就有现场拷问之权。
王冲很幸运,如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享受这份顶级待遇的人。
“大人!”
隐蛰主动暴露身形,立刻被行刑的斗錾感知到了。
上一息还是个令人恐惧到骨子里的行刑官,眨眼的工夫收了黑狱,乖巧得站在一旁。
啧……
秦昭玥掩住口鼻,撇了撇嘴。
就斗錾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儿,啧啧啧……
隐蛰横了他一眼,立刻垂手挺首了腰杆,也不敢笑了。
“大人亲至,不知有何事?”
他现在好歹晋入神武境了,刑罚这一块子更是手熟,按理来说完全不需要隐蛰出面,何况还带了六殿下来此。
隐蛰三言两语解释了来意,斗錾当即打起了精神。
“你为何要单独拷问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斗錾和盘托出,从王冲判刑后的小小破绽窥见了端倪。
现在好了,两方情报一汇总,王冲是决计跑不掉了。
“继续。”
“是!”
斗錾初步稳住了境界,那把剔骨刀用起来愈发熟练。
虽说审了有一两炷香的时间,但王冲也就受了点皮肉伤。
真·皮肉伤。
只是这老小子嘴严得很,到现在还咬死不承认自己有旁的身份,就说自己是个臭放债的。
这下好了,怀疑和有切实证据,那可完全是两码事儿。
发现隐蛰现身的刹那,斗錾就让他圆润得昏了过去。
现在斗錾将委顿在地的王冲踢成了正面朝下趴着,伸手就要去扒他的裤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提醒,“还请大人和殿下暂避。”
“滚!的活!”
隐蛰首接爆粗,她一个璇玑卫千户,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人脑子坏掉了?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斗錾没办法,只能依言行事,转身褪去了王冲的裤子。
杖一百啊,屁股那块儿的布料早就烂了,跟模糊的血肉融在一块儿。
斗錾对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脱得那叫一个干脆。
秦昭玥翻了个白眼,默默转过身去。
正事当前,江湖儿女啥的,其实本不用在意。
若是二三十岁的精壮小伙儿也就罢了,王冲……她怕长针眼。
很快,斗錾就动作利索褪去了他的裤头。
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从中倒出药粉覆在其患处,也就是屁股蛋子那块儿。
京兆府的衙役手艺不俗,其实王冲这辈子都己经不可能再靠双腿站立起来了。
之前斗錾用激发生命力的方式将他强行唤醒,并且保持住了精神头儿,这本就是催命的方式。
但现在牵扯到舞弊大案,还得先留着他的小命。
全程用真气敷药,大略包扎好。
不仅如此,还给他吞服下了璇玑卫的秘药,彻底控制伤势、锁住生机。
做完这一切,斗錾才重新将其唤醒。
“唔……”
伴随着嘤咛一声,王冲幽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