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贺念蕊当然懂。她小时候被父母宠,上了大学被祁果宠,祁果不在了还有未婚夫,她娇气但是不傻。她这么咄咄逼人,只是替祁果委屈而已。
因为这两个贱女人,因为无能的她而失去生命不值得啊!
许多天来的无力和罪恶感汇总在一起从心头涌上,她难受的哭了起来。越哭越觉得自己无能因此哭得越来越响亮。
如果祁果在的话一定会蹲在她身边抱住她,笨拙的说着安慰人的话,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是现在除了一包飞过来的纸巾之外,什么也没有。
贺念蕊摸着被纸巾砸中的地方愤怒的看向陆彧铭,后者冷眼看着她。她被盯得发毛,脸上又红又烫,飞快达擦了擦眼泪,别过了头。
陆彧铭不去理会这个蠢女人,问道:“这几天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关婷婷惊讶的睁大了眼,说:“说,你怎么知道?是有一群穿西装的人找过我们,带头的还是一个女的。”
“他们对你们说过什么?”
关婷婷摇摇头:“那个女人带人来了好几趟我都因为很害怕没敢开门。后来那些人就直接在我买菜回家的路上堵我。他跟我说有苦难的话就来找他们,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你说带头的是个女人?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关婷婷摇摇头,“她就来了一次,她站在一群男人的后面,隔着猫眼看不清。”
“那你自然也不知道那群人的来历喽?”
关婷婷点点头:“很抱歉没能帮上太多忙。”
“没关系。”陆彧铭伸出手说,“你说的那个电话号码我看看。”
关婷婷拿出手机调出号码递了过去。陆彧铭打眼看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这串号码发给了自己的秘书:“去查一下这电话号码的持有人信息,进最快速度报给我。”
“那个请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关婷婷欲言又止,“我以为,我已经躲得很严实了……”
陆彧铭用下巴指了指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苏芊说:“你躲到她地盘上去了,能不好找吗。你放心,二街的街坊四邻跟她都是一条心的,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这里很安全。”
如此一说,关婷婷终于放宽了心。
换音落下,房间重归寂静。忽然间,外面嘈杂了起来。苏芊觉得奇怪,便仔细去倾听。听了三言两语发现时是隔壁的住户问到了房间里有不明源头的臭味,便找来老板娘询问。老板娘在房间里嗅了一圈没有闻到任何异味,觉得是旅客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于是两个人便争执了起来。
老板娘是个脾气火爆的,旅客也当仁不让。一男一女差点动起手来。苏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板娘被打——老板娘被打坏了谁买她妈十字绣去——便推门劝架。
她这一出去,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旅客拽着往房间里带,边拉扯边说:“正好,姑娘,你来评评理。你说这房间里有没有臭味?”
苏芊心说怎么可能会有臭味,附近的旅馆她哪个不知道?不能说太干净,这臭味肯定是不会有的。她这么想着,深呼一口气,当时就顿住了。
旅客一看苏芊表情不对,激动的叫出来:“问出来了吧姑娘,就是有味!老板娘,这下你怎么说?”
老板娘急的想拧苏芊大腿,这孩子尽帮倒忙,她怎么没闻到有味?
苏芊也怀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她马上把陆彧铭叫了过来让他也问问好证明一下自己的鼻子。
贺念蕊和关婷婷抽了抽鼻子,皱起眉摇了摇头说:“什么味啊,没什么味啊。”
陆彧铭却不同。随着缓慢地吐息,气体会更长时间的停留在鼻腔中。他的神色渐渐地跟苏芊一样凝重了起来。他确实闻到了。的确是一股臭味。准确的说是腐臭味,尸体腐烂掉的味道。具体是人的尸体还是耗子、猫、狗的就不知道了。
而苏芊却可以认定,这就是人类尸体腐烂的味道。在某一段时间,她曾就着这种味道下饭,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但是两个人都不敢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旅客跑了还好说,把人吓出毛病就不好了。两个人只敢眼神和唇形交流。
老板娘心里惴惴不安,这么些年cctv的社会与法不是白看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杀人案件一时间全想了起来。她后背发冷,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小芊啊,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苏芊抬手让老板娘别说话,自己摇晃着身子,上上下下嗅了一圈。
陆彧铭说,“你是狗吗?”
苏芊没理他。她边闻边找,最后停在了电视机后面的墙壁前。关婷婷和贺念蕊不约而同的露出惊恐的眼神,尤其是关婷婷,冷汗瞬间溢了出来——那面墙的后面就是她们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
陆彧铭也走了过去。确实,离墙越近,那股腐烂的臭味就越浓。他把鼻子贴近墙壁,就可以轻松闻到一股恶臭味,很难想象把墙凿开会是怎样的情景。由于离得近的缘故,他看到墙体上有一片油乎乎的东西。他拿出纸巾刮了一下,拿给苏芊看。后者闻了一闻。
她没有学过医,更不是法医,只能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尸油。这不是我们两个能解决的事情了,报警吧。”
这里离警察局很近,十分钟,警车呼啸而至。
警方带着检验科的人鱼贯而入,瞬间小旅馆里挤满了人。不少旅客好奇的开门张望,老板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彧铭简单的对警察说了前因后果,苏芊则带着老板娘出去。边走还边开玩笑的说:“您这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阿姨?”
把老板娘给气的:“你以为我这还有卖yin嫖娼吗?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咱们这虽然地儿小算起来也算是五星级水准。”苏芊这的赔笑,“你说说,要是查出什么事来,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话不能这么说,阿姨。您想想,要是一直把那东西留在墙里,您这生意更没法做。”
老板娘一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拍着苏芊的大腿说:“小芊啊,那墙里不会真的有……一个人吧?”
苏芊笑的很勉强,看了看另外两个……等等,关婷婷人呢?
贺念蕊说:“她去找虞娇了,说是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关婷婷是把虞娇背出来的,看到苏芊,她一脸担忧的说:“你有退烧药吗?虞娇她好像发烧了。”
“我看看。”老板娘也不管她小店的生意了,这么些天过去,她还是蛮喜欢这两个跟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的。她把手轻轻放在虞娇的额头上,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的拿开,“哎呀,烧的很重,快,背她到我房间去!”
贺念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刚哭过一边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再加上阴沉到极致的表情显得十分怨毒:“哼,活该。”
苏芊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调侃,“真不知道祁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你至少得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贺念蕊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气氛有些尴尬。但这种诡异的气氛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陆陆续续的房客开始到前台退房,老板娘不得不出来解决麻烦,苏芊也被拖过来帮忙。她听着旅客一声声的抱怨,“真晦气。”“凶手实在是太变态了。”“好可怕,再也不敢住小旅馆了。”
老板娘的脸色因此糟透了。苏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陪笑着说:“实在抱歉阿姨,我会尽可能补偿您的。”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安慰错了。老板娘才不是因为大多数客人退房而生气,而是因为恐惧害怕而吓的发抖。也对,哪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常住的房子墙壁里藏着一具尸体都会吓死的,何况是一个独居女性。于是她立马改口:“别害怕阿姨,我可以陪您住几天。实在不行,您到我家住去?”
老板娘还是没有说话,苏芊莫名的觉得她快被吓哭了。
警察的工作忙了大半天,苏芊认为工作的难点在于如何把尸体完整的从墙内取出来。她想起来了陆彧铭纸巾上的尸油,里面的尸体估计已经蜡化了。蜡化的皮肤脂肪会黏在墙皮上严重阻碍工作进程。在最后一个退房者办理完简单的手续后,苏芊给贺念蕊说:“我上去看看,照顾好阿姨,有事就叫我。”然后,上了楼。
楼下的味道还不清晰,一上二楼也还好,但是一接近尽头的217房间就跟炸了一颗毒气弹一样。比自己二哥在微波炉里放了一整颗榴莲,结果微波炉炸了的味道乘以十倍还要恶心。
那俨然是一具严重腐坏的尸体。苏芊的角度无法看得很清楚,只能看到一个臃肿的穿着衣服的球体。
不过那个在地面上流淌的东西真的不是一块腐烂的人形奶酪吗?灰黄色的变性脂肪都要流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