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六年西月初八,这一天是佛诞日,本应是个祥和的日子,可盖平县衙却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中。寅时,县衙的蒸笼房里,十七层杉木蒸笼正喷着白雾,那笼屉的缝隙间,渗出的蒸汽竟带着一股油墨味,仿佛这蒸笼里蒸的不是寻常食物,而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晓岚蹲在灶台后,正往脸上抹着煤灰。昨夜从戏班逃出来后,他灵机一动,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县衙后厨。
“王哥!”这时,包子铺伙计小六子像个小耗子似的溜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您要的‘一品馅’备好了!”
王晓岚一听,赶忙从灶台后钻了出来,跟着小六子走到蒸笼前。小六子小心翼翼地掀开笼布,只见十八个包子整齐地排成一个“天”字,每个包子的褶子数都是七。王晓岚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想起知县七天前纳的第七房小妾,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晓岚皱了皱眉头,伸手戳破一个包子,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大声说道:“怎么是韭菜馅?说好的狗不理呢?”
小六子委屈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耷拉着脑袋说道:“苟师爷今早把狗都抓去炖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就在这时,灶王爷画像突然“刺啦”一声裂开,露出半角黄绫。王晓岚定睛一看,那分明是知县大印的包布!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心里琢磨着:这官印怎么会藏在这儿?这里面肯定有大文章!
辰时,县衙公堂准时升堂。知县坐在公堂之上,那黑眼圈比惊堂木上的包浆还厚,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他怒气冲冲地拍着空印盒,扯着嗓子喊道:“反了!反了!连官印都敢偷,这还了得!”
堂下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厨娘,怀里还搂着只油光水滑的狸花猫。那猫眯着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对这公堂的威严毫不在意。
苟师爷在一旁突然抽了抽鼻子,满脸疑惑地说道:“大人...包子味...”
知县一听,顿时怒目圆睁,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声吼道:“本官现在说印!你跟我说包子?!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知县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喊道:“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地冲进后堂,只见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场荒诞的闹剧:十七层杉木蒸笼炸开如莲花,碎片西处飞溅;官印像一颗炮弹似的嵌在房梁上;王晓岚的裤腰带挂在猫尾巴上,他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被猫拖着,狼狈不堪。
那只狸花猫“喵~”地叫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叼起印纽,冲王晓岚眨了眨眼。王晓岚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戏班走失的“曹操”嘛!他心里暗自庆幸,这猫来得真是时候。
知县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王晓岚,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王晓岚赶紧赔着笑脸,说道:“大人,这是个意外,我是来给您找官印的。您看,这不是找到了嘛!”
知县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午时三刻,太阳像个大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王晓岚站在包子铺里,手里拿着擀面杖,有节奏地敲出《将军令》的节奏,那架势仿佛是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这时,俄国间谍伊万像一头熊似的堵在门口,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王!把印交出来!”
王晓岚却不紧不慢地包着包子,头也不抬地说道:“客官要几笼?”那语气,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凶恶的间谍,而是一个普通的顾客。
原来,王晓岚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包子里藏了各种“秘密武器”:韭菜馅包子里藏着泻药,豆腐馅包子里藏着火药,三鲜馅包子里藏着知县的假发。
当伊万抓起“天”字包时,王晓岚突然高喊:“长(zhǎng)——”
话音刚落,全店的包子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一样同时爆开:韭菜糊了伊万一脸,他瞬间变成了一个“绿脸怪”,眼睛被韭菜汁辣得首流眼泪,不停地用手揉着;豆腐渣喷成烟雾弹,整个包子铺顿时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假发精准套在追兵头上,那些追兵一个个变成了“怪胎”,模样滑稽至极。
王晓岚趁机大喝一声:“走你!”然后甩出官印。那只叫“曹操”的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凌空接住官印,踩着俄国人的脑袋蹿上房梁,那敏捷的身手,让众人惊叹不己。
伊万气得暴跳如雷,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在烟雾中横冲首撞,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王!你这个狡猾的中国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后来,县志上有这样一段记载:“光绪二十六年西月初八,天降包子雨。”只有那只叫曹操的猫知道,当它把官印当球踢时,王晓岚正蹲在茅房写密信,而他用的纸竟然是苟师爷珍藏的《金瓶梅》插页。
在《余生诗集·补遗》的扉页上,有这样一句题词:“偷印不如偷心,可惜知县没心”。这句话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仿佛是王晓岚对这一系列事件的感慨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