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回到家中简单的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发旧的天花板板上，脑海中不断回响起霍教练那天的话：“你父亲……他还好吗？告诉他，老霍还记得机械厂联赛的事。”
机械厂联赛？
林然回忆里，父亲很少提起自己的篮球经历。只知道那双被他穿破的匡威球鞋，是父亲年轻时最宝贝的东西，每次擦洗鞋底时的认真程度，像是对待一件神圣的遗物。
那晚，他翻出家中老旧的铁皮柜，终于在最下层的一只纸箱里，找到了几份尘封的旧报纸和一张褪色合照。
照片里是八九十年代的机械厂篮球队，一群穿着背心、神情倔强的年轻人站在土场上，最右侧的青年，正是他的父亲——林建。
他右手握球，笑容腼腆，却有种近乎倔强的倨傲。
旁边的名字备注清晰可见：
“林建 - 得分后卫 - 机械厂联队三连冠主力成员”
报纸的一角还登着一段小新闻：
“林建，在昨日决赛中全场独得31分，带领机械厂篮球队夺得第三届市级工业杯冠军，被誉为‘工人街的雷·阿伦’。”
林然呆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那双破球鞋不仅仅是遗物，而是父亲某段热血青春的缩影——一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
林然早早起床，拿着那张照片和报纸，去到篮球馆找霍教练。
教练室里，霍教练正低头整理战术笔记。听到敲门声抬头，看见林然递来的旧报纸，愣了一下。
“这是你爸年轻时的……”他接过报纸，语气突然缓了下来。
“林建，当年是机械厂最硬的得分后卫，打球干净、动作稳，是我们那届的‘冷面杀手’。”
“你也在队里？”林然试探问。
“我是他对手。”霍教练淡淡一笑，“我们厂跟机械厂是死对头，打了三年都没赢他一次。”
林然怔住。
“后来呢？”
“后来他放弃了体校名额。”霍教练眼神黯淡，“你的父亲林建，在那一夜之后，选择匿名举报赵志磊与外围勾结，最终放弃了体校名额当晚
林然怔住。他从来不知道父亲差点成为职业球员。
“他跟我说，那场最后的冠军赛后，他把球鞋锁进了柜子，说再也不碰了。”
霍教练点点头：“可惜了，但他比谁都懂篮球。”
“你现在打球的节奏……有几分像他。”
林然低头，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热了。
林然回到家，把报纸轻轻放在餐桌上。
父亲林建从厨房走出来，擦着手，看了一眼，顿住。
“哪儿找到的？”
“家里柜子。”林然轻声，“你从来没说过你是冠军得分后卫。”
林建坐下，手指轻轻抚过那张泛黄的纸，良久未语。
“那都是老黄历了。”
“你为什么放弃？”林然问。
林建眼神沉了一下。
“我有篮球梦，有人做了错事，我不想睁眼闭眼。”
“赵家的那个……哎，算了，不提了。”
林然沉默。
“你从来没后悔吗？”
“当然后悔。”林建笑了笑，“可有时候，生活不是只有球场。可现在看到你……”
他看着林然脚上的那双旧匡威，语气一顿，“我明白了。也许我错过了自己的赛场，但我能把希望交给你。”
“去打，把我当年没完成的赛场，打完。”
林然眼睛酸涩，重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