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长白山裹着千年玄冰,我站在老里克湖湖心,望着冰面下若隐若现的青铜门。掌心的胎记突然发烫,与湖底的饕餮纹共振,心跳声像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胸腔发麻。于雪戴着父亲遗留的青铜簪,簪头的云雷纹正对着北斗七星的方位 —— 那是三器归位的最后坐标。 “于老弟,瞧东边。” 张大拿的洛阳铲戳进冰面,铲头刻着的 “于” 字族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玄菟会的人,比咱早到半个时辰。” 二十道黑影散落在湖岸,为首的箭疤男裹着熊皮袄,胸前挂着从昆仑墟带出的天问玉简,玉简边缘的焦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 那是他强行解读甲骨文留下的灼伤。他身后站着三个戴不同青铜护腕的老人,护腕上分别铸着玄菟、敦煌、昆仑的三支族徽,正是索离国三支族的当代长老。 “冬至子时,星落玄菟。” 于雪轻声念着父亲笔记里的暗号,腕间的青铜手链突然发出蜂鸣,与湖底青铜门的纹路同步闪烁,“三器归位的时间到了。” 我握紧祖父的洛阳铲,木柄上的包浆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完整的星图 —— 原来这把铲子不仅是倒斗工具,更是打开长白山地宫的钥匙。当三器(面具、手链、洛阳铲)同时指向湖心时,冰面轰然裂开,青铜门缓缓升起,门扉上的甲骨文在月光下流动,最终拼出两个古字:“归陵”。 “动手!” 箭疤男的弩箭率先射来,却被青铜门涌出的气流弹开。三支族长老各自掏出青铜法器:玄菟护腕喷出火星,敦煌玉简扬起沙暴,昆仑护腕震落冰棱,湖面瞬间成为战场。 张大拿突然甩出绳索,勾住青铜门的门环:“于老弟,趁乱进去!老子挡住这帮老东西!” 他的洛阳铲砸在玄菟长老的法器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湖面浮冰,“记住你爷爷的话:地宫核心的太极池底下,藏着索离国的最后火种!” 我拽着于雪冲进青铜门,身后传来张大拿的叫骂和青铜器碰撞声。门内的螺旋石阶比记忆中更长,每级台阶都刻着历代守陵人的名讳。走到第七层,我在祖父 “于德水” 的名字旁看到小字:“1968 年冬至,启门未果,藏三器于祖陵。” 地宫穹顶的夜明珠次第点亮,十二根盘龙铜柱上的星图逆时针旋转。于雪突然停步,指着柱身的刻痕:“是我父亲的字迹!” 那行小字写着:“雪女,若见此处,带东山至太极池底,血誓碑在彼。” “雪女?” 我看向于雪,突然想起玄菟会左使曾喊她 “主脉之女”,“你果然是……” “没时间解释了!” 于雪拽着我冲向太极池。池中九具青铜棺椁己全部开启,中央棺椁里没有祖父的遗体,只有一件绣着索离国族徽的祭服。“父亲说过,当年主脉与三支族在池底立下血誓,用族长之血封印了青铜圣火台。” 池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中央浮现出青铜旋梯。于雪的手链刚触到扶手,梯身便映出冰面战场的投影:张大拿被三支族长老围攻,箭疤男举着炸药包冲向青铜门。 “快!” 于雪推我下梯,“血誓碑在旋梯尽头,只有主脉血脉能让碑文显形。” 旋梯每降十丈,石壁便浮现索离国与三支族的战争画面。抵达池底时,一座九尺高的青铜碑矗立眼前,正反两面刻满甲骨文 —— 正是昆仑墟天问玉简的完整版。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碑首饕餮纹上,碑文骤然金光乍现,将三器的影子投在碑面。 “主脉与三支族血誓曰:” 于雪声音发颤,翻译道,“商末战乱,族分西支,主脉北迁守陵,三支族镇守三极,永世不得用青铜秘术为祸。违此誓约,天谴加身。“她突然指向碑阴,” 看!历代违誓者的下场……“ 碑阴刻满人名,最上方是玄菟会左使的先祖,旁注 “熔青铜以封喉”。远处传来炸药轰鸣,青铜门的闭合声与冰裂声交织,于雪惊呼:“张大拿还在外面!” 我们冲上旋梯时,太极池水面己结薄冰,张大拿浑身是血地躺着,怀里紧抱从玄菟长老处抢来的青铜灯盏:“于老弟…… 老子把炸药包扔进湖里了…… 那帮老东西被炸懵了……” 箭疤男的身影从冰缝中冒出,他胸前的天问玉简己裂成两半,灌进地宫的湖水将他冲向太极池。我看见他掌心的胎记逐渐淡去,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于东山,你以为毁了玉简就没事?三器归位时,长白山的信号己传遍倒斗界……” 他的话被冰裂声打断,整座地宫开始倾斜,夜明珠接连爆炸。于雪指向池底血誓碑的新裂纹,后面露出密室:“那是索离国的圣火台!父亲说过,唯有毁去圣火台,秘术才会失传。” 我握紧三器,忽然懂了祖父的矛盾 —— 他既想守护文明,又怕秘术外流。箭疤男的话让我明白,玄菟会的追杀只是表象,真正的危机是三器归位后,天下倒斗人都会觊觎索离国的青铜秘术。 “动手吧。” 于雪将手链放入圣火台凹槽,“这是主脉守陵人的使命。” 三器触碰到圣火台的瞬间,地宫发出龙吟,太极池的水沸腾翻涌,将我们托向青铜门。冰面之上,暴风雪停歇,月光照亮长白山巅,青铜门缓缓闭合,门扉上的甲骨文最终定格:“文明如冰,藏于雪山则永恒,流于人间则消融。” 张大拿躺在雪地里,望着闭合的青铜门:“于老弟,咱以后还倒斗不?” 我摸着掌心逐渐淡化的胎记,看于雪将三支族的护腕扔进冰缝:“倒斗,但不为明器。” 远处传来狼嚎,雪地上那串熟悉的青铜粉末脚印再次出现,却在接近我们时消失,只留下一块刻着 “守” 字的碎玉。 冬至的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长白山巅的青铜门上,门扉的饕餮纹仿佛露出微笑。我知道,三器虽己归位,索离国的秘密却永留雪山。作为于家守陵人,前路漫长 —— 或许会有新的倒斗人循信号而来,但只要长白山风雪不止,那沉睡的文明火种,便会在冰下永世安宁。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