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府的桃花开得正盛,岳银瓶却蹲在假山后,对着一堆蚂蚁愁眉苦脸。春桃端着酸梅汤找过来时,见她拿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念念有词:“赵构老贼召我爹进宫,是福是祸?蚂蚁搬家,必有雨下,这皇帝老儿怕是又要搞幺蛾子……”
“小姐,您又在用‘西洋魔法’算命啦?”春桃把酸梅汤往石桌上一放,“夫人叫您去前厅呢,说韩将军派人送来了信。”
岳银瓶跳起来就往前厅跑,裙摆勾住了假山石,差点摔个狗啃泥。心里暗骂:“都怪这古代裙子,比现代职场裙还碍事!”前厅里岳飞正展开韩世忠的信,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爹,赵构叫您进宫干嘛?”岳银瓶扒着桌沿踮脚看,信上只有八个字:“君心叵测,见机行事。”
岳飞放下信纸,伸手揉了揉她的羊角辫:“陛下召我入宫宴饮,说是要商议北伐之事。”
“北伐?”岳银瓶差点把酸梅汤喷出来,“他前儿个还抱着秦桧的‘求和密信’发抖呢,这会儿突然想北伐?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娃端着药碗进来,闻言叹了口气:“银瓶不得无礼。不管如何,你爹此次入宫,万事小心为上。”她递给岳飞一个小布包,“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护身符,还有银瓶偷偷塞进去的‘糖糕兵法’。”
岳银瓶脸红得像桃花:“那是我用糖糕渣画的地形图!赵构要是跟您谈军事,您就拿出来砸他……呸,是摆出来讲!”
岳飞失笑,将布包贴身放好。临出门时,岳银瓶突然抱住他的大腿:“爹,要是赵构问您想不想当皇帝,您就说‘不想,只想当您的臣子’!要是他给您喝酒,您就说‘臣胃不好,只能喝银瓶酿的酸梅汤’!”
岳飞点点头,翻身上马。岳银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那只蚂蚁爬得更欢了。她拽着春桃就往后门跑:“快,跟我去宫墙根儿蹲点!”
临安宫城的西北角,有个专供宫女太监倒泔水的小角门。岳银瓶扮成小太监,头上包着破布,手里拎着个泔水桶,跟春桃蹲在臭水沟边。春桃捏着鼻子干呕:“小姐,咱能换个法子吗?上次扮叫花子,这次扮太监,下次是不是要扮乞丐婆?”
“嘘!”岳银瓶捅了她一下,“来了!”
只见一队禁军簇拥着岳飞的马车驶入宫门,片刻后,又有辆轿子匆匆赶去,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张尖嘴猴腮的脸——正是秦桧的亲信万俟卨。
“不好!秦桧余党也进宫了!”岳银瓶把泔水桶一扔,“春桃,你在这儿盯着,我去里面看看!”
她绕到宫墙东段,见几个小太监在搬砖修补墙面,灵机一动,捡起块碎砖就往墙上砸。看守的侍卫闻声赶来:“哪来的野小子?”
岳银瓶往地上一坐,抱着脚哭喊:“疼!墙砸我脚了!呜呜呜……”她哭得惊天动地,引来了管事太监。那太监见她是个断了根手指的小叫花子(其实是涂了红药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带他去太医署看看,别死在宫门口晦气。”
岳银瓶被两个小太监架着往太医署走,路过御花园时,突然听见假山后传来争吵声。她挣脱架着她的手,滚到假山后,只见赵构正对着岳飞拍桌子:“岳飞!你竟敢私通金国!这是万俟卨搜出的‘证据’!”
岳飞手里捏着封信,脸色铁青:“陛下!这分明是伪造的!臣若通敌,何必拿血布揭发秦桧?”
万俟卨在一旁奸笑:“岳飞,事到如今还想狡辩?陛下,此信乃从岳飞府中搜出,字迹与岳飞亲兵一致!”
岳银瓶从假山缝里挤出来,手里举着半块糖糕:“陛下!这信是假的!您看这墨水,是万俟卨家特制的‘香墨’,我昨天还看见他在相府用这墨写情书呢!”
满场皆惊。万俟卨尖叫:“你胡说!”
岳银瓶把糖糕往赵构面前一递:“不信您问张公公!前天万俟卨找他借香墨,说要给新纳的小妾写情诗,还夸这墨‘香得能熏死蚊子’!”
张去为在一旁首冒冷汗,心想这小祖宗怎么啥都知道。赵构果然想起这事,拿起信闻了闻,果然有股怪香。他看向万俟卨,眼神冷得像冰:“万俟卨,你还有何话可说?”
万俟卨“噗通”跪地:“陛下饶命!是秦桧指使的!他说只要扳倒岳飞,就保我当御史中丞!”
岳飞气得浑身发抖:“陛下,如今真相大白,恳请陛下彻查秦桧余党,还臣清白!”
赵构看着岳飞,又看看像小泥鳅似的岳银瓶,突然觉得头疼。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能折腾,可偏偏每次都能折腾出真相。他揉着太阳穴:“罢了!岳飞暂且退下,万俟卨打入天牢。此事容后再议。”
岳银瓶拽着岳飞的衣角往外走,路过赵构时,突然指着他腰间的玉佩说:“陛下,您这玉佩绳结松了,我帮您系个‘平安结’吧?这是我娘教我的,可灵了!”
赵构下意识地解下玉佩递给她。岳银瓶接过玉佩,手指飞快地打结,嘴里念念有词:“左三圈,右三圈,坏人退散,好人平安……好了!”
她把玉佩还给赵构,偷偷在他掌心塞了张纸条。岳飞拉着她快步离开皇宫,首到上了马车,才问:“你给陛下塞了什么?”
岳银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小牙:“一张‘纸条’?不,是半块沾了墨水的糖糕!上面写着‘秦桧党羽名单’——用口水写的,干了就没字,安全!”
岳飞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无奈,还有一丝骄傲:“银瓶,你这脑子,随你娘。”
马车驶回岳府,春桃早己等在门口,手里捧着件干净衣服:“小姐,您快去换衣服吧,韩夫人派人送了请柬,邀您明日去府上赏花。”
岳银瓶接过衣服,突然打了个喷嚏。春桃忙给她披上外衣:“小姐,您是不是着凉了?”
“不是,”岳银瓶揉着鼻子,心里嘀咕,“怕是赵构那老贼在想怎么对付我呢。不过没关系,本小姐有的是招!不就是斗皇帝斗奸臣吗?比我在现代跟甲方斗还简单点!”
她蹦蹦跳跳地回房换衣服,路过花园时,看见李娃正在给桃花浇水。阳光洒在李娃鬓角的白发上,岳银瓶突然停下脚步,心里某个角落软得像棉花糖。
“娘,”她跑过去抱住李娃的腰,“等我长大了,给您梳最漂亮的发髻,戴最大的珍珠!”
李娃笑着摸她的头:“傻丫头,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岳银瓶把脸埋在李娃怀里,偷偷抹了把眼睛。平安?在这风波不断的南宋,平安二字何其珍贵。但她知道,只要她还在,就绝不会让家人再陷入危机。
第二天去韩府赏花时,梁红玉指着满园春色问她:“银瓶,你看这桃花好看吗?”
岳银瓶摘了朵桃花别在梁红玉发间,咧嘴笑:“好看!但没梁阿姨好看!等我当了皇后,就把临安城的桃花都移栽到皇宫里,让您天天看!”
梁红玉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丫头,又说胡话。”
岳银瓶却没笑,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坚定。
当皇后?她是认真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站在最高处,替父亲扫清朝堂奸佞,替天下百姓谋个安稳世道。
这南宋的天,她迟早要亲手拨云见日。而今天,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