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蝠!闭气!别被它们咬到!血有毒!”秦五爷厉声喝道,同时手腕一翻,一道暗黄色的符纸如利箭般射出,在空中“噗”地自燃,化作一团炽白的火球,瞬间烧焦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人面蝠,焦臭弥漫。
老烟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的精钢短撬棍,舞得密不透风,将扑向他和阿雅的几只人面蝠狠狠砸飞,骨裂声清晰可闻。阿雅尖叫着,慌乱地挥舞着手臂,差点失去平衡,被老烟一把抓住胳膊:“稳住!别往下看!”
我这边压力更大。人脸蝠似乎对我掌心的伤口散发出的血腥味格外敏感,更多的怪物朝我涌来!我拔出匕首,疯狂地劈砍,冰冷的蝠血溅在脸上,腥臭扑鼻。一只人面蝠突破防线,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向我的肩膀,剧痛传来!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铅盒猛地一震!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爆发开来!那些扑到我近前的人面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发出凄厉的尖啸,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赤红的眼中竟流露出恐惧,纷纷振翅后退,不敢再靠近我周身三尺之内!
铅盒里的鸟首……它在“保护”我?还是……仅仅在保护它自己的“血饲”?
靠着秦五爷的符火、老烟的勇猛和青铜鸟首莫名散发的威慑,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冲过了锁链。踏上对面平台坚实的岩石地面,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回头望去,深渊依旧,锁链摇晃,那些幽绿的人面蝠在远处盘旋尖啸,却不敢越过某个无形的界限。
平台尽头,再无去路,只有一面光滑如镜、高达数丈的黑色石壁!石壁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隐隐有金属质感。壁面光可鉴人,清晰地映照出我们西人狼狈不堪的身影和身后幽暗的平台。
“死路?”老烟喘着粗气,用撬棍敲了敲石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遇水则……镜非镜……”阿雅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这面巨大的“黑镜”,“笔记里的提示!水!需要水!”
水?这干燥的平台上哪来的水?
秦五爷没有说话,他走到石壁前,蹲下身,仔细查看石壁与平台地面的接缝处。那里有一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凹槽。他伸出手指,在凹槽里抹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暗红色的、粘稠的粉末。他捻了捻,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是血槽!干涸了很久的血!大量的血!”
血槽?献祭?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铅盒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要破盒而出!同时,我掌心那几个被鸟首刺破的伤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青黑色的脉络瞬间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了一小截!
“呃啊!”我痛得弯下腰,铅盒差点脱手。
“陈默!”阿雅惊呼。
“血饲……开始了!”秦五爷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它感应到‘镜心’了!没时间了!必须按它的‘规矩’来!”
规矩?什么规矩?用我的血灌满这血槽?
就在我惊疑不定、剧痛难忍之际,平台地面,靠近那面巨大黑镜的下方,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个圆形洞口!一股冰冷彻骨的水流,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奇异的腥甜气息,汩汩地从洞口涌出,迅速蔓延开来!
水!遇水则镜非镜!
冰冷的水流迅速漫过我们的脚踝,带来刺骨的寒意。水流接触到那面巨大光滑的黑色石壁时,异变陡生!
原本光滑如镜的壁面,在水的浸润下,竟如同融化的墨汁般开始波动、扭曲!坚硬的石壁质感迅速消失,变得如同流动的水银!壁面上映照出的我们的倒影,也随之扭曲、拉长、变形,如同哈哈镜里的鬼影!
仅仅几秒钟,整面“黑镜”彻底“融化”了!显露出其后隐藏的、真正的空间——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穹顶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个同样由黑色石材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心,矗立着一根半人高的石柱,石柱顶端,赫然是一个碗口大小的、与墓门凹槽一模一样的青铜托座!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与墓门和鸟首上如出一辙的扭曲阴刻符咒,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祭坛正上方,穹顶最高处,并非岩石,而是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青铜镜面!镜面微微向下倾斜,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在它的“注视”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诡异的力场,充斥着整个石室,空气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石室西壁,并非空无一物。上面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青铜碎片,如同无数破碎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中央的祭坛。
“镜心……这才是真正的镜心!”阿雅的声音带着颤栗的激动,“上面那面巨镜……是核心!周围的碎片……是它的‘眼睛’!祭坛……是启动它的地方!”
“钥匙孔!”老烟指着祭坛中心石柱顶端的青铜托座。
铅盒在我的怀中疯狂地震动,那股冰冷的渴望几乎要破胸而出!掌心伤口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青黑色的脉络己经蔓延到了手肘!皮肤下的血管隐隐发黑、凸起,像有活物在里面蠕动!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召唤,从那祭坛中心传来,拉扯着我的灵魂!
“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踉跄着扑向那圆形祭坛!身体的掌控权正在飞速流失!
“陈默!别过去!”阿雅惊恐地尖叫。
老烟想冲上来拉住我,却被秦五爷一把按住。秦五爷死死盯着我手臂上蔓延的青黑色脉络和祭坛上那个青铜托座,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声音沉重如丧钟:“晚了……血饲己成,镜心己开……轮转……开始了!拦不住!都退后!”
我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跌跌撞撞地爬上祭坛。冰冷刺骨的祭坛石面透过衣物传来。颤抖着,我再次打开了铅盒。那只青铜鸟首静静地躺在里面,墨石的眼珠此刻闪烁着一种妖异的、近乎贪婪的光芒,仿佛一个饥饿了千年的怪物终于看到了食物。
我伸出那只布满青黑色脉络、剧痛钻心的右手,如同献祭般,将青铜鸟首,缓缓地、郑重地,放置在了祭坛中央石柱顶端的青铜托座之上。
底座嵌入托座的瞬间,严丝合缝,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锁合声。
嗡——!
整个巨大的圆形石室猛地一震!穹顶那面巨大的青铜镜面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惨白的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其中!祭坛周围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阴刻符咒,仿佛被这光芒点燃,一条条、一道道,次第亮起幽绿色的光芒!无数扭曲的符文在光芒中漂浮、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