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打菱花窗,将老相国咳嗽声都盖了过去。
“圣心独断,自是英明。”
刘扶终是颤巍巍起身。
“若有曹深承继相位,老臣便可安心归去,于黄土陇中听候治世佳音了。”
说罢自顾自掀开竹帘,但见庭院中那株百年老梅正顶着风雪绽出花苞,暗香穿庭入户。】
影片结束,小金元宝眨了眨大眼睛。
继续讲述。
【曹深文韬武略兼备,早年以武职起家,累迁至大将军,后转任文职,官至丞相。
真宗在位期间,其统率三军南征北战,于陇右平叛、河西拓土等重大战事中屡建奇功,以铁血丹心铸就赫赫威名。
及至元老重臣刘扶致仕归隐,朝廷亟需栋梁之才承继相位。
宣帝即刻颁诏,命曹深自边疆火速入京,擢升其为百官之首,总揽朝纲。】
曹府,
曹家小女一脸崇拜盯着曹深,叹道:“阿爹竟这般勇武,可为何……”
为何却会遭宣宗贬职。
曹深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养心殿,
宣帝听到天幕提及曹深曾经的战功,不免有些唏嘘。
当初自己也是对他寄予厚望,可惜了。
【那么曹深又是因何由相被贬为太学里不受重视的太傅?
《大胤名臣录》中是这么记载的:
先相刘扶在任时,曾以前朝《九章律》为基,增订刑典为《十章律》,纲纪整饬,蔚为治世良规。
曹深继任相位后,谨守先相遗制,对《十章律》未作丝毫更张,悉遵旧章而治。其主政两载间,竟未尝进一策、立一议。
说是便是曹深对刘相在世制定的内容全盘执行,在他出任相国期间,没有提出新措。】
【朝廷同僚们见曹深整日无所作为,渐渐沉不住气。
几位老臣接连登门拜访,本欲与他共商国事,可每当话头转向朝政,曹深便执起酒壶笑言:“诸位且品品这坛三十年陈酿。”
琥珀色酒液在青瓷盏中荡开涟漪,他总能在推杯换盏间将话题引向风花雪月。
有人佯装醉意想重提正事,他便亲自斟酒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般三番五次后,有人谗言:这位新任相国庸碌无为,不及刘相万分之一。】
【宣宗心中也对他早有不满,于是便把曹深长子曹拙叫过来。】
【请看VCR。】
……
【深宫烛火摇曳,宣宗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眉间郁结难展。
自曹深执掌相印以来,朝堂议事竟成了例行公事,这位曹相国日日与清流们诗酒唱和,全然不见当年沙场点兵的锐气。
“宣曹拙觐见。”内侍尖细的嗓音刺破暮色。
曹家长子疾步趋前,玄色官服下摆扫过汉白玉阶,在离龙案三步处恭敬叩首。
宣宗负手踱至他跟前,玉带钩上的明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你父亲可知,真宗宾天未久,朕如新舟行于惊涛?”】
【曹拙头颅垂得更低,后颈泛起薄汗。
“国事皆仰仗相国裁断,他却整日沉湎酒觞。”
宣宗突然俯身,案上朱批未干的奏章簌簌作响。
“你且回去问问他——这般醉眼朦胧,可能看清这锦绣江山里的暗潮汹涌?”
“臣……领旨。”曹拙喉结滚动,攥紧的拳头藏进宽袖。
殿外更鼓声起,暮色透过镂花窗棂爬上龙纹地毯,将君臣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画面一转,渐渐变幻。
【暮色西合时,天穹骤然撕裂,暴雨如银河倾泻。
曹拙策马穿过街道,蓑衣下摆己被狂风撕成流苏状,马蹄踏碎满地雨珠,溅起阵阵水花。
曹府门廊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青石阶上满是积水。
曹拙湿漉漉踏进正厅,却见父亲正临窗而立,窗外竹影在闪电中狂舞如妖,映得曹深半边面孔明灭不定。
宣宗的诘问从儿子颤抖的唇齿间问出,他手中茶盏摇晃。
“竖子敢议朝政!”惊雷与怒吼同时炸响。
两名健仆如黑塔般压来,听从曹深命令打了曹拙一顿。】
影片结束。
小金元宝扑扇着翅膀。
【朝野上下对曹深“不作为”的议论渐成汹涌暗流,其长子曹拙亦困于迷雾之中。
那日相府家法虽令他皮肉受苦,然真正刺痛肺腑的,乃是父亲骤然翻脸时眼底凝结的寒霜。
入宫复命途中,侍郎寇备执伞相迎。
这位素以“端方君子”示人的清流领袖,假作关怀之态探问详情,却在听闻原委后悄然攥紧了伞柄。
当夜,一封密奏裹挟着添枝加叶的谗言,比曹深请罪的折子更早抵达御案。】
【“相国醉饮误国”的流言如瘟疫般蔓延,宣宗案头堆满参劾本章。
待曹深捧着太傅印信走出宫门时,寇备己端坐在他亲手设计的相位上,紫袍玉带映着朝霞,恍若新生。
这场权谋棋局里,有人以静制动却遭飞来横祸,有人攻于心计终得渔翁之利。
庙堂之上的风云变幻,从来不在觥筹交错间,而在唇齿开合时。】
曹府,
曹家小女眼含热泪,低声道:
“原来这才是阿爹被贬的缘故,怪不得那一年阿兄便辞官云游,再也未回过家门。
他怕是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阿爹。”
曹深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唏嘘道:
“是我对你阿兄有愧啊。”
当年他早知寇备野心,百般提防,不成想还是百密一疏。
养心殿,
宣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初他以为是曹深恃才傲物,不成想他己写了请罪的折子。
却还是被寇备抢先一步。
寇相啊寇相啊,可真是好计谋。
宣帝不由联想起寇备故意将老西的事情捅到周晨面前,便让他乖乖跳入这个陷阱。
比起周家,寇备的野心才令人胆寒。
【曹深果真如史书所载那般,是耽于杯盏的庸碌之相吗?
此论未免偏颇。待明宗朝《实录》解密,方知其“无为”表象下实则暗藏经纬天下之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