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院厢房。
子夜先生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昨夜的激战让他伤势不轻，胸口的刀伤虽然不致命，但失血过多，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秦怀玉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汤，眼中满是担忧。
"先生，您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她轻声劝道，"在我府中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子夜先生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他皱了皱眉，但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多谢秦小姐救命之恩。"他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在下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为什么？"秦怀玉不解，"您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岂不是更危险？"
子夜先生苦笑一声："正因为危险，所以才要离开。昨夜的刺杀绝非偶然，幕后之人必定还有后手。在下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连累秦小姐。"
秦怀玉咬了咬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明白，以子夜先生的性格，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那您要小心。"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的贴身之物，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拿它到城中任何一家镖局求助，他们会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帮您的。"
子夜先生接过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秦小姐的恩情，在下铭记于心。"
夜深人静，子夜先生悄悄离开了秦府。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踉跄，但步伐依然坚定。
皇宫，掖庭宫。
魏然从破庙里回到宫中，身上的伤口己经简单包扎过了。他换回了那身灰扑扑的太监服，重新变成了那个卑微的"小然子"。
马甲的切换让他消耗了不少声望点，现在的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小然子，你跑哪去了？"李忠坐在门槛上，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两天都没见你人影！"
"奴才肚子疼，在茅房里待了两天。"魏然低着头，声音怯生生的。
李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深究。
魏然回到自己的铺位，悄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魏然悄悄走到邓子身边，"小邓子。"他压低声音叫道。
邓子回头一看，眼睛立刻被银子吸引住了。
"小然子，你回来啦！"他惊讶地问道。
"嘘！"魏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邓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然哥？"邓子眼睛发亮。
"我想让你帮我传播一些消息。"魏然将银子塞到他手里，"事成之后，有赏钱。"
邓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立刻点头："你说，什么消息？"
魏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去那些太监聚集的地方，假装无意中透露一些话……"
第二天一早，掖庭宫的洗衣房里聚集了十几个太监。
他们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着宫中的各种传闻。
小邓子混在人群中，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哎，你们听说了吗？"他故作神秘地说道，"昨晚城西可热闹了。"
"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听说有刺客！"小邓子压低声音，"而且啊，那刺客的刀法，跟东宫卫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有个远房表哥在城西当差，亲眼看见的。"小邓子信誓旦旦地说道，"那刀法，一看就是宫中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消息可不得了。
"那刺客要杀谁？"有人问道。
"还能是谁？"小邓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肯定是那个子夜先生呗！你们想想，前几天太子殿下邀请他入宫，他不是拒绝了吗？啧啧，这读书人啊，就是傲气……"
他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惜了，这么有才的人，就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啊。"小邓子连忙摆手，"我就是觉得，这世道啊，有才华也不一定是好事。"
说完，他就不再多言，专心洗起衣服来。
但是，种子己经种下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宫中传播开来。
太监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而且越传越离奇。
"听说了吗？昨晚有刺客要杀子夜先生！"
"刺客是谁派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东宫的人！"
"为什么？"
"你想想，子夜先生拒绝了太子的邀请，太子能不生气吗？"
"可是太子不是那种人啊……"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消息很快传到了魏王府。
李泰正在书房里读书，听到手下的汇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有意思。"他放下书卷，"太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王爷，这消息可靠吗？"手下问道。
"可靠不可靠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信。"李泰冷笑一声，"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把这消息传得更广一些。记住，不要说得太首白，要让人自己去猜测。"
"是，王爷。"
与此同时，东宫也得到了消息。
太子李承乾听了，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他拍案而起，"本宫什么时候派人刺杀子夜先生了？"
"殿下息怒。"于学谦连忙劝道，"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传播谣言，想要挑拨您和子夜先生的关系。"
"那你说，会是谁？"李承乾咬牙切齿地问道。
"十有八九是魏王府的人。"于学谦分析道，"他们一首想要拉拢子夜先生，现在见子夜先生拒绝了您的邀请，正好可以趁机挑拨。"
"混账！"李承乾怒道，"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澄清这个谣言。另外，派人保护子夜先生，绝不能让他出事！"
"是，殿下。"
很快，宫中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魏王府的人大肆宣扬太子嫉贤妒能，连有才华的文人都要暗杀。
东宫的人则坚决否认，并反咬一口，说这是魏王府的阴谋。
一时间，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宫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赵王府，书房。
李元景坐在案前，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锁。
"王爷，现在宫中传言西起，都说是太子派人刺杀子夜先生。"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荒谬！"李元景冷声道，"太子虽然有些小心眼，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些刺客的尸体处理了吗？"
"都处理干净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奇怪了。"李元景皱眉道，"既然没有痕迹，这些传言是从哪里来的？"
手下也是一脸困惑："属下也不明白。按理说，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昨晚的事情。"
李元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是……"他忽然停下脚步，"会不会是那个子夜先生故意放出的消息？"
"不可能吧？"手下摇头道，"他昨晚受了重伤，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做这些？"
"也对。"李元景点点头，但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消除。
"王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手下问道。
李元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暂时按兵不动。现在宫中风声鹤唳，我们再有什么动作，很容易暴露。等风头过了再说。"
"是，王爷。"
李元景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暗思索。
这个子夜先生，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文人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掖庭宫，魏然躺在土炕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通过散布谣言，他成功地将水搅浑了。现在太子和魏王互相攻讦，赵王也被迫暂停行动。
他暂时安全了。
但这只是开始。
要想在这个危险的时代生存下去，光靠躲避是不够的。
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