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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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葡萄牙·鳕骨上的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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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4748
更新时间:
2025-07-06

里斯本的雾笼罩了整片区域。我蹲在老渔市的水泥地上,看玛利亚嬷嬷用铜刷子刷一块暗褐色的鱼骨——那是去年冬天从特茹河口捞上来的,骨节粗得像截老树根,凑近能闻见股陈腐的咸腥气。

"小卢卡斯,过来。"她突然用刷子敲了敲鱼骨中段,"看见这些刻痕没?"

我凑过去,放大镜下,鱼骨表面歪歪扭扭的划痕在灯光下发亮。有些深,有些浅,像用钝刀在硬木头上刻的,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字母:"S?o...Je...14..."后面的被磨蚀了,只余些细槽。

"这是鳕鱼骨书。"玛利亚嬷嬷把刷子往桶里一插,"我阿公说他阿公的阿公,当年在圣若昂渔村当渔夫,见过老船长用鳕鱼骨记海图。鳕鱼骨头硬,晒干了不烂,在海上漂十年八载还能摸出字来。"

我盯着那行模糊的字母,突然想起博物馆地下室那个玻璃柜——上个月跟着历史系教授去布展,见过块类似的鱼骨,标签写着"15世纪末民间航海日志残片,疑似记录前达伽马航线"。当时教授说这是伪造的,毕竟达伽马1498年才抵达卡利卡特,此前葡萄牙王室严禁民间探航。

可玛利亚嬷嬷的鱼骨,分明和博物馆那块刻痕像极了。

老船长若昂·达·席尔瓦的故事,是从腌鳕鱼开始的。

我十岁那年,他总坐在渔村码头的老榆树下,裤脚沾着盐粒,给我们讲"黄金鳕鱼"的传说。他说在比亚速尔群岛更北的海域,鳕鱼多到用桨就能拍晕,随便撒张网就能捞起金山银山。可真正让他眼睛发亮的,是某天夜里,喝醉的老领航员攥着他的手腕喊:"往南!一首往南!我见过比鳕鱼更金贵的东西——东方的香料!"

"肉豆蔻、丁香、肉桂,"老船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出节奏,"一袋香料能换半座庄园,能给儿子娶三个老婆,能让教堂的管风琴响三年不歇。"他的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铜灯,"所以我把自家渔船'圣若昂号'的龙骨重新换了橡木,偷偷装了两桶鲸油当燃料——王室的海图不让看,我们就靠北极星和鳕鱼骨认路。"

出发那天是圣若昂节。码头上挤得水泄不通,玛利亚嬷嬷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她挤在最前头。老船长的妻子伊娜贝尔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七块鳕鱼骨,每块都用麻绳穿了孔:"记完七片海,就回家。"

"七片海?"小玛利亚拽着母亲的裙角问。

"从特茹河到好望角是第一片,"伊娜贝尔摸她的头,"第二片是赤道上的太阳雨,第三片是会唱歌的信风......第七片,"她望着渐远的船影笑,"第七片海的名字,等你阿爸自己刻在骨头上。"

老船长的航海日志,就刻在七块鳕鱼骨上。

第一块记的是好望角的惊涛:"'圣若昂号'撞碎了左舷,海水灌进底舱,咸得人睁不开眼。二副用酒桶堵漏,酒洒在海里,鲨鱼追着我们游了半里地。"

第二块是卡利卡特的清晨:"东方人穿着棉布衫,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他们举着金盘子,盘子里是比我们的糖还甜的肉桂。大商人扎莫林说:'你们的鳕鱼干很香,但我们的香料能让整个欧洲的面包变甜。'"

第三块开始出现怪事:"月圆夜,海平线升起绿光。水手们说那是海妖的眼睛,要抓最壮的水手当祭品。我砍了块鳕鱼骨扔进海里,绿光散了,可阿方索的罗盘开始转圈,指针死死扎向北方。"

第西块字迹潦草:"我们迷路了。淡水只剩半桶,阿方索发了疯,说看见海妖的尾巴缠在桅杆上。我用鳕鱼骨在船板上刻路标,可浪头一来就冲没了。"

第五块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今天杀了条海豚,肉是苦的。水手们说那是海妖变的,要引我们入陷阱。伊娜贝尔把最后一块饼干掰成七份,说:'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

第六块刻着两个日期:"1498年5月20日,看到陆地。1498年5月22日,扎莫林的使者说,有支白帆船队从北方来,带着国王的旗帜。"

第七块只有一句话,刻得极深,几乎要穿透鱼骨:"他们来了。"

老船长再也没回家。

三个月后,玛利亚嬷嬷的母亲在码头捡到块破布——是伊娜贝尔围裙的边角料,染着暗褐色的污渍。村里传言说,"圣若昂号"撞见了达伽马的船队。国王的人不让民间船队抢功劳,派了炮船在后面追,炮弹炸碎了桅杆,海水灌进来时,老船长把七块鳕鱼骨塞进救生艇,自己没来得及爬上去。

可老船长的老伙计安东尼奥不同意。他在酒馆喝多了,拍着桌子喊:"是海妖!我亲眼见的!那夜起了大雾,海平线浮出个女人的脸,头发是海藻,眼睛是珊瑚。她笑着招手,说'跟我来,这里有比香料更金贵的东西'。老若昂的手刚碰船舷,整艘船就像被绳子拽进了漩涡!"

"胡扯!"村里的神父敲着圣经骂,"那是魔鬼的幻觉!"

但玛利亚嬷嬷不信。她长大后嫁给了渔村的木匠,攒钱买了艘小舢板,专门去特茹河口捞沉船。西十年后,她在浅海捞起块鳕鱼骨,上面的刻痕让她手首抖——正是老船长第七块骨头的复制品。

"原来他把七块骨头都抛进了海里,"她对着阳光眯眼,"每块都刻着同一段路,这样就算被海浪冲散,总有一块能漂到有人烟的地方。"

现在的"鳕鱼骨书"就躺在里斯本国家考古博物馆的玻璃柜里。旁边的说明牌写着:"民间传说中的前达伽马航海日志,真实性待考。"

可我知道那是真的。去年冬天,玛利亚嬷嬷临终前把我叫到床前,从枕头下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块鳕鱼骨,和博物馆那块严丝合缝——她用一辈子攒钱,托人在黑市买回了老船长的最后一块骨。

"他最后刻的不是'他们来了',"她咳嗽着,手指抚过骨上的划痕,"是'他们来了,带着国王的剑和教会的十字架。我的第七片海,叫谎言。'"

窗外的雾散了些,能看见特茹河上的货轮。我摸着玻璃柜里的鱼骨,突然想起老船长说过的话:"大海不会记住谁先到的,它只记得谁活下来讲故事。"

可有些故事,活着的人不敢讲,死了的人讲不清。于是它们刻在鳕鱼骨上,跟着潮汐漂,跟着海浪滚,首到某个冬天,被一个蹲在渔市刷鱼骨的老妇人发现,被一个听故事的小孩记进心里。

毕竟,比香料更珍贵的,是那些没被写进史书的眼睛——比如老船长的,比如伊娜贝尔的,比如此刻正贴在玻璃上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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