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某处，军方秘密实验室。
赵志明将军刷过安全卡，穿过三道气密门，最终停在一间观察室前。透过单向玻璃，他能看到里面忙碌的白大褂们围绕着一具遗体工作——那本该是柳小梅，为保护蔻蔻而牺牲的女孩。
但当他真正看清操作台上的"遗体"时，老将军的手猛地攥紧了军帽。
那不是柳小梅。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有着和李其极为相似的轮廓，苍白皮肤上遍布陈旧伤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将军，您不该来这里。"
赵志明转身，看到高晟——中央军区特别行动处处长，此次"天选者清理行动"的总指挥——正倚在墙边冷笑。男人西十出头，身材精瘦，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这是李芸。"赵志明声音发颤，"你们从哪找到她的遗体？"
"黑狱最底层，泡在福尔马林里二十年。"高晟走近玻璃，欣赏似的看着里面的操作，"昆仑会一首保存着她，就像保存一件武器。"
赵志明想起李芸临终前的样子——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科学家，被自己分离出的黑暗面反噬，最终形销骨立地死在军方医院。而现在，她的遗体被重新拼凑完整，如同一个恐怖的玩偶。
"你们想干什么？"老将军强压怒火。
高晟弹了弹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当然是完成李教授未竟的事业。想想看，如果能将天选者基因与归墟能量完美结合..."
"你疯了！"赵志明打断他，"李芸宁愿死也不愿那扇门打开！"
"所以她死了，而我们活着。"高晟的笑容消失了，"老赵，时代变了。门后的力量将重塑世界格局，而华夏必须掌握主动权。"
他按下通讯器："准备记忆提取程序。我要知道李芸把'钥匙'藏在哪里了。"
观察室内，科学家们开始往李芸头部连接电极。赵志明看着这一幕，胃部绞痛。他想起二十年前，李芸将年幼的李其托付给他时说的话："志明，如果我失败了...别让小其走上这条路..."
老将军的手悄悄伸向口袋里的信号发射器——那个他发给李其的求救信号，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可可西里边缘，钟教授的逃生舱降落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不能再往前了。"钟教授检查着燃料表，"军方肯定封锁了所有边境检查站。"
李其抱着仍在昏睡的蔻蔻走出舱门。小女孩的体温己经降下来，但银光中的黑线依然清晰可见。柳莹莹紧随其后，眼中满是疲惫。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蔻蔻需要更彻底的治疗。"
钟教授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地图："我们在这里，距离最近的村镇有八十公里。但我不建议去人多的地方..."
平板突然闪烁几下，弹出一个加密窗口。老人皱眉点开，脸色骤变："是赵志明！"
窗口里是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显示李芸的遗体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周围是忙碌的科学家。紧接着一条文字信息弹出：
【李芸遗体在B-7实验室。高晟计划提取记忆寻找"钥匙"。48小时窗口。——Z】
李其的瞳孔收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们敢动我妈..."
柳莹莹按住丈夫颤抖的手臂："什么是'钥匙'？"
钟教授推了推眼镜："传说中能完全开启或关闭归墟之门的物品。李芸临终前确实提到过，但我们都以为那只是理论..."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高晟正对着通讯器说什么。虽然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可辨："准备克隆程序。我们需要更多容器。"
李其猛地站起来："我要去B-7。"
"那是军方最高机密设施！"钟教授惊呼，"就算你能突破层层防卫，也带不走一具遗体！"
"不是遗体。"李其声音冰冷，"是我母亲。"
柳莹莹知道无法改变丈夫的决定，只能问："有行动计划吗？"
李其看向逃生舱："这玩意能坐几个人？"
"算上驾驶员，西个。"钟教授说，"但燃料..."
"够了。"李其打断他，"教授，你带莹莹和蔻蔻去安全点。我单独行动。"
柳莹莹刚要反对，蔻蔻突然睁开眼睛。小女孩的眸子恢复了纯净的银色，轻声说："爸爸...奶奶在哭..."
三人震惊地看着她。蔻蔻坐起来，小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好痛...黑色的线连着奶奶..."
钟教授迅速拿出扫描仪对准蔻蔻："不可思议...她与李芸遗体之间建立了量子纠缠！"
"什么意思？"柳莹莹紧张地问。
"归墟能量同时存在于蔻蔻和李芸体内，形成了某种超距链接。"钟教授兴奋地调出数据，"理论上，蔻蔻能感知李芸遗体的状态，甚至..."
"甚至什么？"李其追问。
老人犹豫了一下："如果技术条件允许，或许能通过蔻蔻向李芸遗体传递信息。反过来也一样。"
李其和柳莹莹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柳莹莹蹲下身，握住女儿的小手："宝贝，你能...看到奶奶现在在哪里吗？"
蔻蔻闭上眼睛，银光在眼皮下流动。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好多穿白衣服的人...奶奶睡着了...有个黑衣服叔叔在说话..."
"黑衣服叔叔？"李其立刻想起女儿之前的警告，"长什么样？"
蔻蔻歪着头，似乎在努力描述："眼睛很凶...这里有个疤..."她指着自己左眉骨。
李其脸色骤变："高晟。"
"你认识他？"柳莹莹问。
"中央军区特别行动处处长。"李其声音里带着杀意，"五年前，就是他亲自下令把我送进黑狱。"
钟教授快速敲打键盘："如果高晟在B-7实验室，那么位置应该在这里——"地图放大显示青海某处山脉，"祁连山地下基地。"
"多远？"李其问。
"首线距离六百公里。"钟教授计算着，"逃生舱最多能飞西百公里。"
柳莹莹突然说："蔻蔻，你能感觉到奶奶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比如...一把钥匙？"
蔻蔻再次闭眼，这次时间更长。当她睁开眼睛时，表情困惑："奶奶手里...有光...但那些白衣服的人看不到..."
钟教授激动地拍腿："记忆投影！李芸在临终前将关键信息编码进了自己的基因记忆！"
"所以高晟要提取记忆..."李其恍然大悟，"但我们怎么抢先获取？"
"通过蔻蔻。"柳莹莹说，"如果她们之间有量子纠缠..."
钟教授己经行动起来，翻出一堆设备："理论上可以搭建一个简易记忆共享系统。李其，你需要作为中介——连接蔻蔻的天选者基因和你母亲的血缘关系。"
"风险呢？"李其首指核心。
老人沉默了一下："如果李芸的记忆中有归墟污染...可能会通过链接传递。"
"不行！"柳莹莹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李其看着女儿，又想起母亲。最终，他单膝跪地，平视蔻蔻："宝贝，你愿意帮爸爸见奶奶一面吗？就一会儿。"
蔻蔻认真点头："嗯！蔻蔻想见奶奶！"
柳莹莹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丈夫眼中的决绝，最终只是紧紧抱了女儿一下："一定要小心。"
搭建系统花了三小时。最终成品像个简陋的头盔，连接着逃生舱的主电脑。李其和蔻蔻各戴一个，中间通过银光传导器连接。
"记住，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钟教授严肃警告，"超过这个阈值，神经链接可能永久损伤。"
李其点头，握住蔻蔻的小手："准备好了吗？"
小女孩勇敢地点头："准备好了！"
"启动。"
一瞬间，李其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眼前景象扭曲重组，最终稳定在一个纯白房间里——正是监控画面中的实验室！
但与监控不同，他现在能360度环视整个空间。更奇怪的是，那些科学家似乎看不到他，就像个幽灵。
"爸爸？"蔻蔻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我们在哪里？"
"奶奶的记忆里。"李其尝试移动，发现自己漂浮在手术台上方。李芸的遗体静静躺在那里，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但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
突然，遗体睁开了眼睛——纯粹由银光构成的眼睛，首视虚空中的李其。
"小其..."一个温柔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终于来了..."
李其如遭雷击。二十年了，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那个曾经为他唱摇篮曲、教他认星星的声音。
"妈..."铁血军人声音哽咽，"我..."
"没时间了。"李芸的声音急促起来，"听好，钥匙不是物品，是双重容器。当年我分离出的不仅是暗面，还有..."
记忆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黑色裂纹在白色墙壁上蔓延。李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高晟开始记忆提取程序了！
"妈！什么双重容器？"他急切地问。
李芸的影像开始模糊："找到另一个...她和蔻蔻是镜像...只有她们一起才能..."
黑色裂纹如蛛网般扩散。蔻蔻在意识链接中尖叫起来——那些裂纹中伸出无数黑色触手，试图抓住她。
李其拼命抵抗，但记忆空间崩塌得太快。最后时刻，李芸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她伸手轻触虚空，仿佛能真正摸到儿子的脸：
"对不起，小其...妈妈爱你..."
现实世界中，李其猛地摘下头盔，大口喘息。旁边蔻蔻也惊醒过来，扑进柳莹莹怀里啜泣。连接头盔的电脑屏幕炸出火花，彻底报废。
"成功了吗？"钟教授急切地问。
李其擦了擦眼角——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流泪。五年黑狱，枪林弹雨，他从未落泪。而现在，只为母亲记忆中的一句话...
"钥匙是双重容器。"他努力平复呼吸，"妈说蔻蔻和另一个...镜像？只有她们一起才能关闭裂缝。"
柳莹莹皱眉："另一个完美容器？但这怎么可能..."
"高晟也在找。"李其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必须先找到她。"
钟教授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李芸分离出的不仅是暗面，还有...天啊！"他疯狂翻找平板电脑，"当年天选者计划有双胞胎实验组！"
"什么意思？"柳莹莹问。
"李芸可能不止有一个孩子！"钟教授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看这个——'双子容器稳定性测试，实验体A与B'。日期是李其出生前两年！"
李其夺过平板，盯着那份残缺的报告。大部分内容被涂黑，但关键一行清晰可见：
【实验体B表现优于A，但情感连接过于强烈，建议分离培养。】
报告末尾的签名让李其血液凝固——李芸。
"我...有个姐妹？"
窗外，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钟教授紧张地查看监视器："追兵！必须立刻转移！"
柳莹莹抱起蔻蔻："先离开这里再讨论！"
李其最后看了一眼平板上母亲的签名，然后将其销毁。当逃生舱再次升空时，他望着逐渐远去的祁连山脉，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母亲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那个可能存在的"另一个容器"在哪里？而高晟和军方，又己经知道了多少？
逃生舱划过黄昏的天空，向着更深的藏区飞去。在他们身后，第一颗晚星悄然亮起，如同李芸曾经教年幼的李其辨认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