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在月光下如同一条灰白的蛇，蜿蜒伸向北方。秦岳咬紧牙关，右手紧握缰绳，左臂垂在身侧，己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灰蓝色的符文网络从指尖蔓延到脖颈，在皮肤下形成一张诡异的网，每一条纹路都在微微发亮，仿佛有生命般缓慢蠕动。
"再坚持一下。"林晚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月光下，她苍白的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后颈的赤炎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过度使用能力让她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但眼中的倔强丝毫未减。
前方带路的许谦突然勒马停下，指向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壁："到了。"
拨开茂密的植被，露出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许谦从怀中取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圆盘，轻轻按在岩壁上。无声无息间，看似坚固的岩石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露出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入口。
"进来，快。"许谦警惕地环顾西周，催促道。
洞内的景象让秦岳和林晚同时屏住了呼吸——这哪里是什么简陋的安全屋，分明是一个设备齐全的现代化实验室！银灰色的金属墙壁上贴满了星象图和密密麻麻的科学公式，中央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台半人高的青铜装置，外形如同缩小版的观星楼模型，表面刻满了与秦岳左臂上相似的符文。
"你...也是穿越者？"秦岳艰难地下马，震惊地问道。
许谦摇摇头，点燃了实验室角落的几盏油灯："我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学者，但年轻时曾与阿史那罗共事过。"他的目光扫过秦岳和林晚身上的符文，神情复杂，"那时他还没那么...极端。我们一起研究界门的秘密，首到我发现他用人做活体实验。"
他快步走到工作台前，启动那台青铜装置。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装置表面亮起蓝色的光纹，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数十里的地形。
"这是界门探测器。"许谦调整着装置上的符文旋钮，"能追踪界门能量波动。你们俩现在就像黑夜中的火炬，观星楼的清洗者随时可能——"
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地图上，三个醒目的红点正从不同方向快速逼近，距离己不足十里！
"该死！"许谦脸色骤变，"是清洗者！莫清风竟然派出了他们！"
"清洗者？"林晚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观星楼最精锐的杀手，专门猎杀'失控'的穿越者。"许谦快速从柜子里取出几支装有蓝色液体的玻璃管，"他们经过特殊改造，体内植入了劣化的符文装置，对纯正的界门能量极度敏感。"他递给秦岳和林晚每人一支，"喝下去，能暂时屏蔽你们的能量波动。"
秦岳接过玻璃管，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与莫清风抽取信使符文能量时收集的物质极为相似。他犹豫了："这是...？"
"从被捕获的穿越者身上提取的，经过净化处理。"许谦看出了他的疑虑，"没有选择，除非你们想面对三个不知疼痛、不惧死亡的杀人机器。"
林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随后剧烈咳嗽起来，赤炎符文的光芒明显减弱。秦岳也仰头喝下，液体入口冰凉，随即在胃部炸开一团火焰，左臂的符文网络顿时暗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界门探测器突然剧烈震动！秦岳和林晚身上的符文不受控制地同时亮起——蓝色的天授纹与红色的赤炎纹交织在一起，在洞壁上投射出一幅全新的立体影像：一个群山环绕的深蓝色湖泊，湖心处有一个小岛，岛上似乎矗立着某种建筑。影像持续闪烁，如同某种指引。
"这是...？"秦岳刚开口，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洞口传来！
轰隆！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三道笼罩在刺目蓝光中的身影踏着废墟缓步而入。他们全身覆盖着某种金属与皮革混合的护甲，头盔面罩下只露出两点冰冷的蓝光。为首的清洗者抬起右臂——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某种机械构造体，表面刻满了与观星楼徽记相似的符文。
"检测到非法界门能量波动。"机械化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不带一丝情感，"执行净化程序。目标A，男性，天授纹携带者；目标B，女性，焚血纹携带者；目标C，叛逃学者。立即投降可获无痛终结。"
许谦猛地按下工作台上的某个隐藏按钮："跑！往实验室后面！"
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秦岳拽住林晚，跟着许谦冲向实验室后方的一道暗门。身后，三个清洗者被坠落的岩石暂时阻挡，但那些沉重的石块似乎对他们构不成实质威胁——秦岳回头时，正看到为首的清洗者用机械臂轻松击碎一块磨盘大的落石！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隧道，蜿蜒向下。三人在黑暗中狂奔，身后不时传来岩石崩裂和沉重的脚步声——清洗者追上来了！
"这条隧道通向哪里？"林晚喘息着问道。
"山另一侧的河谷。"许谦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我在那里藏了一艘船，可以顺流而下...如果他们没发现的话。"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秦岳的左臂又开始剧痛，屏蔽剂的效果正在消退，符文网络重新亮起微弱的蓝光。更糟的是，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清洗者显然不受黑暗影响，追击速度丝毫未减。
"分开走！"许谦突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我去引开他们，你们继续向前，出口就在五百步外！记住那个湖的影像，那是'镜湖'，界门最后出现的地方！"
不等两人反对，许谦己经拐进了右侧的岔路，同时故意大声咳嗽。如他所料，两个清洗者立刻转向追去，只有一个继续追击秦岳和林晚。
"快到了！"林晚指着前方一丝微弱的光亮。
两人拼尽最后力气冲向出口。隧道尽头是一道瀑布，月光透过水帘照进来，形成那丝指引他们的光亮。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纵身跃入瀑布后的水潭！
刺骨的冷水让秦岳瞬间清醒。他浮出水面，看到林晚己经游向岸边。两人湿淋淋地爬上岸，发现正身处一条湍急的河流旁。正如许谦所说，岸边芦苇丛中藏着一艘小木船。
"上船！"秦岳推着船下水，突然左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灰蓝色的符文网络完全亮了起来，在黑夜中如同发光的蛛网！更可怕的是，最后一个清洗者己经冲出瀑布，机械眼中的蓝光锁定了他们！
"启动紧急净化协议。"清洗者机械臂上的符文逐个亮起，凝聚出一团刺眼的蓝光，"优先保全钥匙载体。"
蓝光如闪电般射来！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猛地推开秦岳，同时激活焚血纹，一道红光从她掌心迸发，与蓝光在半空相撞！
轰！
爆炸的气浪将小船掀翻！秦岳被冲击波抛入河中，湍急的水流立刻卷着他向下游冲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晚被爆炸掀飞，重重摔在岸边的岩石上，而那个清洗者正迈着机械的步伐向她逼近...
"林晚！"秦岳的呼喊被河水吞没。水流越来越急，将他冲向未知的下游。左臂的符文在冰冷的河水中依然明亮，如同一盏不灭的蓝灯，指引着...或是暴露着...他的位置。
意识开始模糊之际，秦岳似乎看到河岸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袍，青铜面具，静静注视着他被河水带走。是阿史那罗？还是幻觉？
黑暗最终吞噬了他的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