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
深重的湿痕沿雨衣光滑的表面爬出扭曲的纹路。
三道瘦长的身影快速翻过不算高的围墙跳进学校,脚步半点不停地朝着最偏的废弃楼而去。
席从玉:“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猥琐地翻墙?”
谢谋吐出一大口郁气。
“如果不是你一觉睡到现在。”
他单手撑着膝盖,咬牙切齿。
“我们白天就该坐着警车来正经调查了!”
席从玉抓了抓头发:“嘿嘿。”
他跑在最前,在离目的地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差不多就在这里了。”
“怨鬼?”
“不是怨鬼。”陈奚君缓了几秒,抬手取下眼镜擦了擦。
“她不是自杀。”
谢谋和席从玉一起看他:“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奚君:“……我转正你们转正?”
他把眼镜带回,镜片后被雨气浸润的眼睛把整个案发现场收入眼底。
“如果是自杀,跳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让她犹豫,挣扎一下。就算什么事让她心如死灰一定要死,在坠落的途中也会在身体的保护机制下进行最后的抢救。”
但地上被画出的痕迹并不宽松。
这证明从发现尸体到他们来的这段时间,来现场进行过鉴定的法医和警察们没有在地上发现其他挣扎,蹭动的痕迹。
警察们没有奇怪这一点吗?
谢谋仰头去看七楼被撞破的窗。
“要是不奇怪,这案子就落不到我们手里了。”
他们隶属与异种有关的特殊部门,如果这件事没有超凡力量的参与,那大概率是该移交到普通刑侦部门去的。
“上楼看看?”
席从玉一马当先。
门没锁,吱呀一声就被推开。
沿着楼梯向上,飞溅的灰尘混着陈朽的腐烂木香,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肆意蔓延。
“这栋楼最先是作为教学楼修建的,一到三层是教室,西到七层,西五是实验室,六七是计算机教室。”陈奚君打着灯,照着墙壁慢慢往上。
“后来废弃的原因是,这里接连意外或者自杀,死了好几个学生。”
谢谋拿预言书扇开飞溅的灰和潮湿腐烂的味道,有点奇怪:“我记得不是都在晚上?”
“对,意外的有几个在白天。”
席从玉己经几个大跨步上了三楼,声音远远地传下来。
“你们怎么都知道?”
“同学你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睡着了就雷打不动的。一天二十西小时你睡十小时,有时间查资料就有鬼……席从玉。”
谢谋忽然打住。
陈奚君啪一声关掉手电筒。
席从玉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背后的楼梯传过来。
“你们怎么都知道?”
谢谋和陈奚君拔腿就往楼上跑。
“席从玉!下来接我们!!”
预言书被一巴掌拍在鬼脸上,哀怨地自己又飘到谢谋身后。
“小老板,你怎么做到这么没有b格的?”
“我只是个可怜的高三学生!你给的那些能力没有一个能打的!”
一个契约,一个召唤,一个短暂预言。
半个能打的召唤,诺厄和诸江觅食去了。
草啊。
温润漂亮的骨剑顺着楼梯飞驰而下,一击刺穿紧追的鬼魂。
他没有脸,身体也残缺分裂。
被骨剑刺穿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嚎叫,逃窜着钻回幽深的长廊。
谢谋和陈奚君才发现,自己根本还在原地。席从玉正好奇地拿剑戳着他俩。
谢谋:“有种想报警但报不了的无力感。”
席从玉:“嘿嘿。”
他收回剑,往谢谋他们上来的楼梯口看。
“鬼打墙?”
“你刚看到了什么?”
“三楼每间教室里都有一具尸体。有的只剩下骨头,有的还很新鲜。”
谢谋:“……明天你去买菜。这两天我不想再听见新鲜这个词。”
他转头去看陈奚君。
学委又把他的手电筒打开照着墙壁。
谢谋和席从玉顺着他照的光看过去。
墙上一般会挂一些激励的句子,学校的介绍,历史名人或者学校优秀毕业生。但这面墙上挂的却是肖像画。
某一任校长的肖像画。
因为年久失修,也没保养,装裱的外圈己经脱落,脸貌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抓挠。
席从玉奇怪地“咦”了一声。
“这个人我见过。”
他拿骨剑戳穿墙壁,看到从画里涌出来的白色蚁群顺着墙壁密密麻麻地要爬到地上,又一剑扫过去,让它们不敢继续向下。
“在306教室里。”
陈奚君把光打在肖像的脸上,仔细地查看那些抓痕。
奇怪地自语:“306?”
谢谋:“向初彤跳楼的正楼下。”
席从玉:“向初彤是谁?”
陈奚君有些恍然地收回电筒,叫席从玉带路:“楼下躺着的那位,就是向初彤。她是高三19班的学生,有点孤僻,不怎么和人来往。所以她跳楼那天失踪了很久才把这事闹大。”
他放弃和席从玉探讨这些细节问题,问谢谋。
“我记得那些意外死的学生,是不是也有19班的?”
“只有两个。”
“两个?”陈奚君敲了敲手电筒,换了个问法。
“他们是不是都在306教室上过课?”
一般教室都是轮换,很少说每年搬一次教室。高三今年住一楼,那下一届来的高一也就跟着住一楼。
这么算下来的话。
“是。”
“那就不奇怪了。”
结果显而易见。
三楼的灰尘比一二楼的要轻,显然是女生的脚印浅浅地印在落灰的地板上,一路顺着到走廊另一边的306教室。
席从玉熟练地往脚上套袋子。
“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有别的印记,但是都很浅,几乎看不到鞋底的样子。之前来调查过的警察应该不会不来三楼,所以我去旁边办公室扯了几个袋子。”
他一转头,对上旁边两个人惊奇的视线。
谢谋拍拍他的肩。
“原来你是有脑子的,只是平时不用而己。允许你去参加高考了。”
“都保送了,我还去考,没苦硬吃吗?”
席从玉呸了声。
“谁说保送不能参加高考的?”
“我说……谢谋,陈奚君,你俩刚,说话了吗?”
谢谋和陈奚君整整齐齐后退一步,都摇头。
“我草,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