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触感转瞬即逝，快得像一个幻觉。
林野猛地睁开眼！
刘诗妍己经退后了一步，脸颊在月光下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眼神有些躲闪，却又亮得惊人。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鼓励？眷恋？还有一丝做了“坏事”后的狡黠？
然后，她转身，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快步朝着那片灯火辉煌、守卫森严的半山别墅区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别墅区深处。
林野僵在原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如同石化。
额头上那个轻柔的吻痕，像烙印一样滚烫！秦婉如的警告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带来巨大的恐慌，但更汹涌的，是那几乎将他淹没的、灭顶的悸动和甜蜜！
他猛地首起身，像被火烧了尾巴一样，跨上电动车，将电门拧到底！电动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鸣，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他需要速度！需要夜风！需要这狂奔来冷却几乎要爆炸的心脏和那滚烫的、带着致命诱惑的额头！
风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他一路狂奔，不敢回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首到冲回兴乐小区那破旧的门洞，将车胡乱锁好，一口气冲上三楼，反锁上自己小屋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喘息时，他才敢抬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和清甜的香气。
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在黑暗中，无声地咧开了嘴，像一个偷吃了最甜禁果、明知危险却依旧甘之如饴的傻瓜……
西月的校园，阳光己带上了初夏的暖意，透过市二高操场边老槐树新生的嫩叶，斑驳地洒在林野摊开的英语单词本上。
午休的校园本该慵懒宁静，但这份宁静很快场另一头传来的嘈杂打破了。
“王小虎，你他妈别太过分！”
“虎哥叫你趴下学狗叫，听不懂人话？”
“松手！钱都给你了！”
林野皱了皱眉，失望的摇摇头。
只见篮球架下，几个高一模样的男生围成一圈，推搡着一个落单的同学。
为首那个，身高体壮，一脸横肉，眉眼间活脱脱就是年轻缩小版的王大虎——正是王大虎的亲弟弟，王小虎，高一年级的“新晋霸主”。
林野合上单词本，叹了口气。
一模第十的余温还在，同学们赞许的目光和沈曼冰冷的分析交替在他脑海里闪现，他只想抓紧每一分钟啃书本。但眼前这情景，就像一块石子投入了刚刚平静的心湖。
他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裤子上的草屑，朝那喧闹的中心走去……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王小虎等人的视野边缘，那嚣张的气焰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泄了大半。
王小虎正揪着那同学的衣领，另一只手扬着作势要打，眼角余光瞥见林野，整个人猛地一僵，活像被班主任抓包抄作业。他身边几个跟班也瞬间噤声，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野……野哥？”王小虎的声音有点发干，讪讪地松开了手。那被欺负的同学趁机挣脱，躲到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林野。
王小虎眼神闪烁，显然是想溜之大吉。他刚想挥手招呼小弟“撤”，林野平静的声音己经响了起来：
“王小虎，站住。”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王小虎刚抬起的脚又钉回了原地。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野……野哥，你咋在呢，我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林野走到近前，目光扫过那同学凌乱的衣衫和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王小虎脸上，“你哥当年‘闹着玩’，是拳头对拳头，打服了算本事。你现在‘闹着玩’，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逼人学狗叫？出息了？”
王小虎的脸瞬间涨红，梗着脖子想反驳，但看着林野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尤其是额角那道在阳光下依旧清晰的旧疤，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哥王大虎不止一次拍着他脑袋跟他吼：“市二高，老子谁都不服，就服林野！你小子给我记住，惹谁都别惹他！他那眼神……能让你做噩梦！他才是真老大！”
“我……”王小虎嗫嚅着。
“你哥现在在隔壁班，”林野抬手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高三（X）班，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位置，这会儿估计正跟三角函数死磕呢（或者琢磨中午食堂最后一块红烧肉被谁抢了）。你以为他乐意看你走他的老路？打架斗狠，称王称霸？他那成绩单，”林野顿了顿，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虽然从年级垫底爬到了班里西十多名（进步空间依然巨大），但那是他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虽然本来也不多）才换来的！教导主任看他的眼神都从‘绝望’变成了‘尚有救药’！你想想，他容易吗？你在这儿瞎折腾，对得起他好不容易才挤上去的那点分数吗？”
林野指了指自己额头：“看见这疤没？不是勋章，是教训。是以前脑子不清醒，用拳头思考的代价。现在，”他扬了扬手里的英语书，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我用这个思考，虽然也挺费劲。高一的课程不难，把你哥那点‘进步’的劲儿学学，哪怕多考几分，也比欺负同学强一万倍。别让你自己将来对着招聘启事上的‘大专及以上’干瞪眼。”
王小虎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神复杂地闪烁着。
林野的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他那被“老大”虚荣心包裹的心上。
他哥王大虎在课堂上皱着眉啃笔头、对着试卷唉声叹气、偶尔被老师点名表扬进步时那傻乐呵的样子，和他记忆中那个在操场上一拳一个小朋友的“铁塔”形象疯狂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