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G行驶过一片茂密的丛林,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超大号草坪,草坪中央矗立的白色建筑,就是静园。
宁棠之跟着吴征的脚步,大门无声开启,迈入玄关,脚下是干净到反光的神色瓷砖。
整个开阔的厅堂在她眼前铺开,巨大落地窗外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绿意,但室内的色彩却几乎只有黑白灰。
目光扫过那张黑得纯粹的巨型石质茶几,上面空得让人心慌,连电视机遥控器都没有……
谢云洲真是变态,这样的房子也能睡着。
上到三楼,穿过光线幽微的走廊,吴征领着她到主卧。
“太太,这就是您和先生的卧室。”
宁棠之环顾西周,主卧最显眼的东西就是一张kingsize的黑色大床,床上被褥平整得如同刚刚用熨斗碾过。
吴征做手势指向西边,“衣帽间在这边,马上会有人帮您把所有东西收拾好。”
想到里面有很多私人物品,宁棠之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太太,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发消息。”
宁棠之送吴征到一楼大门口,吴征走后,空气中只剩下她的呼吸,和恒温气流无声运转。
滤掉了季节的脾气,也滤掉了烟火人间的气息。
宁棠之站在落地窗前发呆,静园里的一切都过于完美,这里不像是家,倒像一件精心打造的冰冷容器。
她换了身家居服,长度到脚踝的白色亚麻长裙。拉开衣帽间的衣柜,才发现谢云洲己经帮她准备好了一整排衣服。
不用想就知道是各个品牌的当季高定,宁棠之把自己带来的衣服和它们挂在一起。
衣帽间里有张白色石材的化妆桌,和整体风格格格不入,应该是为了她临时加的,宁棠之把瓶瓶罐罐都放上去。
整理完所有东西以后,己经是暮色时分,夕阳照进空荡荡的大房子,成为这栋房子里的唯一彩色。
不知道谢云洲什么时候回来。
肚子饿的咕噜噜,宁棠之下楼寻找食物,走到餐厅发现餐桌上居然己经放着五个保温盒。
谢云洲手下的人可真厉害,各个都是特务,送餐都能不发出声音。
正当她犹豫是不是该等谢云洲回来一起吃的时候,吴征恰好发来消息:【太太,餐桌上的晚餐您可以先吃,谢总今晚加班。】
加班?那她就不客气了。
宁棠之打开保温盒,迫不及待地开动。
半晌后,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谢云洲家烧饭阿姨的手艺真不错,甚得朕心。
窗外己是黑夜,望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宁棠之有些害怕,收拾好餐桌以后就回主卧躺着刷手机。
毫无褶皱的床单让宁棠之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她决定先在窗边的矮榻上刷会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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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星合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吴征敲门进来汇报:“老板,管家说太太晚餐吃了不少,应该是合口味的,您可以放心了。”
谢云洲背对门口,手里把玩着钢笔,星合大厦占据了整座城市最金贵的地皮,脚下尽显灯火璀璨。
“嗯。”
吴征鞠躬后,带上门出去。
老板今天真是奇怪,明明早上就吩咐他把晚上的会议都推迟,却让他告诉太太今晚要加班。
吴征想他要是有这么个美人在家里等着,多半得辞职,毕竟他可舍不得整天加班让老婆独守空房。
谢云洲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此刻,整座城市都在他脚下,他却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家里的人而躲在办公室。
他们己经结婚了,他想干任何符合夫妻关系的事情都是应该的,可他还是想到等她真正愿意的那天。
桌上时钟指向十一点,香烟空了半盒,谢云洲下定决心,拿上外套匆匆出发。
他没有烟瘾,只在应酬的时候应付着抽两根,今天,多了。
停好车子,平时漆黑的静园亮着两盏灯,客厅和主卧,主卧里宁棠之在等他。谢云洲在车库定定站了一会,害怕眼前的景象只是他的幻觉。
其中滋味无法言说,只有谢云洲知道。
努力维持住步伐,解锁,开门,到主卧门口的时候想起之之从小就不喜欢烟味,谢云洲去客卧冲了个澡。
洗完澡,走到主卧门口,谢云洲深吸一口气,手指搭在冰凉的金属门把上,指尖微微用力,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里面亮着柔和的壁灯,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陌生的、清淡又甜软的气息,与他惯用的雪松香氛交织在一起。
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寻了过去,落在窗边那张真皮矮榻上。谢云洲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迅速涌入心脏。
宁棠之就在那里。
她将自己窝得紧紧的,怀里还抱着手机。
侧脸枕着沙发扶手上随手折起的毯子,浓密的黑色长发散乱地铺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孔。
她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己陷入沉沉的睡眠。
这个画面让谢云洲几乎疯狂,宁棠之正睡在他的卧室,不,现在不仅仅是他的,也是她的,是他们的。
他缓缓靠近,窗外月光异常清亮,透过拉开的半副纱帘泼洒进来,恰好照上宁棠之的脸。显得她又清冷,又柔美。
比白日里的她更惹人怜爱。
时间无声,十二年前的回忆浮现在眼前。父母离开以后由爷爷抚养他,谢齐贤对他非常苛刻,同龄孩子拥有的一切玩乐他都不能接近。
刚开始他非常不适应,经常偷偷躲起来哭,宁棠之总能第一个找到他,然后像变魔法一样变出巧克力。自此,她成为了他黑暗生活里的唯一一束光。
长大后,她喜欢上宋青言,为了她的幸福,他选择退出。
真庆幸宋青言爱上了别人。
这一刻,望着她平和、从容的睡颜,过去所有的痛苦一笔勾销。
目光巡过她安静的睡颜,最终落在她微敞的领口,线条优美的锁骨像雪白的桥梁,往下隐入半掩的阴影……
那抹阴影之下,是他来从未曾窥视过的禁地。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咽下的却是酸涩苦意。
还不能碰她。
他闭上眼,沉沉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抱到床上。
还好,她睡得很沉,没有被惊醒,谢云洲悬着的心落回一半,做贼一样的躺到床的另一边。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被这细微绵长的呼吸声一点点软化、侵蚀。她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他依旧可以安眠的人。
此刻的平静温柔地缠裹住他全身,视线胶着在她身上,时间悄然滑过。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意识是何时涣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