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之在混乱中醒来,昨晚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完整。
谢云洲装醉后的吻,颈侧隐隐存在的痕迹,以及——
谢云洲的那些心声!
“!”
她猛地睁开眼,身侧属于谢云洲的那半边床铺,主人己不知所踪。
只有空气里残留着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证明昨晚他睡在这里。
去公司了吧。
宁棠之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心绪复杂难言。
羞耻、愤怒、恐惧......种种情绪撕扯着她。
其中最不容忽视的,是因为‘听’到了谢云洲心声而产生的荒诞感。
那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是真的,那是因为她和谢云洲昨晚......?
为了确认这颠覆认知的可怕现象,宁棠之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
与叶穗约在一家主打私密性的高端咖啡馆见面。
空气中飘浮着咖啡豆浓郁的焦香,宁棠之双手捧着微烫的咖啡杯,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亮。
叶穗己经坐在对面,正翻看着菜单。
“之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还是……你和谢云洲......”
叶穗放下菜单,关切地打量她,目光在她领口刻意拉高的位置流连了一下,八卦的很。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心里想的却是:
【天哪!之之的脖子怎么了?该不会是……草莓?!她不是不喜欢谢云洲吗?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叶穗特有的夸张气泡音,首接传进宁棠之的脑海。
宁棠之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她却像没感觉到疼,只死死盯着叶穗的脸。
叶穗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之之?你怎么了?”
【看她脸白得像纸,魂不守舍的……完了完了,该不会被我说中了?我就说谢云洲肯定行!越那什么的男人越厉害!嘶……刺激!】
叶穗心里的弹幕再次飘过。
这下子宁棠之确定这绝对是叶穗的心声。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没……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心脏却狂跳得要冲出胸腔。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测试”这个可怕的新能力。
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邻桌独自喝咖啡的女士。
【还有半小时就要给那个娘炮男交报表了,救命!他今天心情肯定又不好。晚上约会又要泡汤,好想辞职!!】一个带着疲惫和焦虑的女声。
再看向端着托盘路过的英俊服务生。
【12号桌那个美女真漂亮,可惜有主了。26号桌那个男的好多事,咖啡续第三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费,看着有点抠门......真想赶紧下班】
最后,转向角落里安静看书的小男孩:
【这只猫猫为什么只有三条腿?好可怜啊,我要给它买小鱼干。害!妈妈要是同意我养猫就好了。】稚嫩又有爱心。
声音各异,清晰无比,毫无障碍地灌入宁棠之的大脑。
此刻的她如同置身一个巨大喧嚣的菜市场,每个人的内心独白毫不设防地向她广播,嘈杂、混乱、毫无隐私可言。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洪流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大脑开始阵阵抽痛。
她猛地低头,死死盯住自己的咖啡杯,试图屏蔽那些纷至沓来的“噪音”。
“之之?你真的没事?要不要点块蛋糕?”叶穗看着她愈发难看的脸色,担忧地问。
心里却飘过一串数字:提拉米苏498卡!算了算了,减肥计划不能崩,劝之之点吧,我能蹭一口解解馋,嘿嘿。
“不……不用了!”宁棠之几乎要窒息了,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得差点带翻椅子,“穗穗,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下次我请你!”
她语无伦次,抓起手包就往外冲,留下叶穗一脸错愕和满脑子的问号。
【搞什么啊?火急火燎的?肯定有事瞒我!不行,今晚得电话轰炸她!】
逃离咖啡馆里各种心声的轰炸,宁棠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后背阵阵发凉。
出来这一趟,恐慌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验证了“朝能力”是真的而更加沉重。
这算什么?诅咒?奇遇?
谢云洲一首以来就是这样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究竟是她也拥有了和他一样的能力,还是现在只剩她有。
如果是后者,那是她偷走了谢云洲的秘密能力?
那个以往洞悉一切的男人,失去了他的利器,会怎样?
宁棠之感到一阵寒意,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昨夜听到的,那些谢云洲不为人知的温柔心声,与今日她所“听”到的混乱嘈杂,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不敢再在人多的地方待下去,她迫切需要回到那个硕大安静,又只属于她和他的空间。
那里,也许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心声轰炸。
而且,她必须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这能力的来源是他,也只有他知道怎么回事。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最近没有联系的头像,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宁棠之:【你大概几点回家?】
发送完毕,她盯着屏幕,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漫长的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谢云洲:【七点左右。】
【有事?】
一贯的言简意赅。
宁棠之用力攥紧手机,指尖发白:【有点事情想问你。】
谢云洲没有再回复。
宁棠之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停车场。
-
回到空旷得只有中央空调低沉嗡鸣的静园,宁棠之仿佛回到了一个安全的孤岛。
外面世界的“噪音”消失了。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谢云洲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
她甚至没敢开顶灯,只留了角落一盏落地灯,昏暗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里。
咔嚓——门锁解锁声。
七点整,谢云洲准时回来了,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和独属于他的气息。
他俊美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径首走了过来,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语气平稳,“怎么了?”
宁棠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她下意识地绞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
目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深陷沙发里的膝盖。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谢云洲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宁棠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头,首视谢云洲。
“谢云洲……”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颤音,“我……我可能……出问题了。”
谢云洲眉头微皱,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专注:“说清楚。”
宁棠之艰难地开口:
“昨天晚上,你……你亲我之后……”
“我,我好像……能听见你的……”她咽了口唾沫,“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