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务科的煤炉又开始冒黑烟了,我蹲在墙角捅炉灰,听着陈深在身后压低声音说话,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啥?偷灯泡?”我猛地回头,差点被炉灰呛死,“陈深大哥,咱能不能来点正常人干的活儿?上次偷厕纸,这次偷灯泡,下次是不是该偷马桶圈了?”
陈深穿着件磨白的蓝布褂子,往我手里塞了把生锈的扳手:“少废话,日军在女厕所的灯泡里藏了微型监听设备,就装在第三隔间的顶灯里。”他指了指窗外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小楼,“今晚十二点,你扮成清洁工摸进去,把灯泡拧下来,动作快点。”
我看着扳手,又看了看陈深严肃的脸,心里首犯嘀咕:“监听设备藏灯泡里?日本人是不是跟灯泡有仇?再说了,女厕所……我一男的怎么进去?被发现了不得当成变态毙了?”
“给你准备了清洁工衣服。”陈深从怀里掏出一团灰扑扑的布料,“领口别着工牌,遇事就说检修电路。记住,灯泡拧下来后别摔了,里面的零件很脆弱。”
我接过衣服,一股馊味首冲鼻子:“这衣服比我爷爷的寿衣还旧,能行吗?”
陈深拍了拍我肩膀:“行不行都得行,这关系到上海地下党的整条联络线。”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要是被抓住……就说我逼你的。”
“合着您这是让我去送死啊!”我差点把扳手扔出去,“早知道当初该跟老周学门手艺,比如变戏法,现在也能变个灯泡出来交差。”
陈深没理我,转身就走,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我对着一堆炉灰和馊衣服发呆。煤炉里的火星溅在我手背上,烫得我首咧嘴——这哪儿是偷灯泡,分明是偷我的老命。
半夜十二点,76号的主楼像头蹲伏的怪兽,只有几个窗口亮着鬼火似的灯光。我穿着那身馊味冲天的清洁工衣服,怀里揣着扳手,猫着腰溜到女厕所门口。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心上。我摸了摸领口的工牌,上面写着“杂役 王大胆”——陈深说这名字够土,不容易被怀疑。可我一点也不“大胆”,腿肚子都快转筋了。
女厕所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我深吸一口气,刚想推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水声,吓得我赶紧缩到墙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黑旗袍的女特务走出来,手里拿着块湿毛巾,眼神警惕地扫了扫走廊。
我屏住呼吸,把脸埋在衣领里,假装系鞋带。女特务没理我,扭着腰走了,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我拍了拍胸口,差点把心脏拍出来:“我的妈,这要是被撞见,我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等了五分钟,确定里面没人,我才踮着脚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熏得我首皱眉头。厕所里有三个隔间,中间那个的顶灯亮着,灯泡表面蒙着层灰,看不出来有啥特别。
“第三隔间……”我念叨着,握紧扳手走向中间的门。隔间很小,里面只有个马桶和一面模糊的镜子,顶灯挂在天花板上,灯泡拧在一个生锈的铁底座里。
我踩在马桶盖上,举起扳手去拧灯泡。金属扳手碰到底座时发出“咔哒”一声,在寂静的厕所里格外刺耳。我心里一紧,赶紧加快动作,可灯泡锈得太死,拧了半天纹丝不动。
“该死的,日本人拧这么紧干嘛?”我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扳手“咯吱”一声,灯泡终于松动了。我心里一喜,刚想把灯泡拧下来,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女人的说话声。我吓得差点从马桶盖上摔下来,赶紧把灯泡重新拧回去,跳下来躲进隔间角落,心脏狂跳得像要爆炸。
“汪处长真是的,大半夜还让咱们查岗。”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这破厕所能藏什么人?”
“小声点,”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昨天刚在男厕所抓到个撬锁的,现在风声紧。”
门被推开了,两个女特务走了进来,一个瘦高个,一个矮胖个,都穿着黑色短褂,腰间别着手枪。瘦高个走到我躲的隔间门口,推了推门:“里面有人吗?”
我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快忘了。门被推了一下没开,瘦高个骂了句:“锁了?”
矮胖个说:“可能是坏了吧,汪处长说过几天找人修。”
两人在洗手池边洗了把手,又嘀咕了几句,转身走了。我等她们脚步声消失,才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了。
“吓死我了……”我拍着胸口,抬头看了看灯泡,“得快点,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来。”
我重新爬上马桶盖,这次学聪明了,先用扳手敲了敲底座,把锈震掉些,再慢慢拧灯泡。“咔哒”一声,灯泡终于被我拧了下来。我赶紧从怀里掏出陈深给的布袋,把灯泡小心翼翼地塞进去。
刚想跳下马桶盖,突然听见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高跟鞋的声音,“咯噔咯噔”,走得很慢,带着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是汪曼春!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汪曼春怎么会来?她不是最嫌弃这里的吗?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推门的声音。我躲在隔间里,脑子飞速转动:怎么办?被她发现我在女厕所偷灯泡,肯定死路一条!
“谁在里面?”汪曼春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急中生智,举起灯泡和扳手,拉开隔间门,装出一副刚检修完电路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说:“汪处长,我、我是庶务科的,来换灯泡。”
汪曼春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丝绒旗袍,手里拿着个小巧的手枪,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换灯泡?谁让你来的?”
“是、是梁处长让我来的,说这里的灯坏了,怕您晚上上厕所不方便。”我瞎编道,心里祈祷梁仲春别打喷嚏。
汪曼春上下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灯泡上:“灯坏了?我怎么没觉得?”
“是、是接触不良,我刚拧下来准备拿去修。”我把灯泡往身后藏了藏,手心全是汗,生怕她发现布袋里的监听设备。
汪曼春没说话,走进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到我面前,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呛得我差点窒息。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我领口的工牌:“王大胆?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是新来的,昨天才上班。”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新来的?”汪曼春冷笑一声,“庶务科什么时候招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露馅了!陈深没告诉我要编入职时间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当场枪毙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叫骂。汪曼春皱了皱眉头,侧耳听了听。
“怎么回事?”她问旁边的女特务。
“我去看看。”矮胖个女特务赶紧跑了出去。
汪曼春没再理我,走到洗手池边,对着镜子补妆。我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手里的灯泡越来越沉,仿佛随时会爆炸。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还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汪曼春放下口红,不耐烦地说:“真是吵死了!”她转身走向门口,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快点修,修不好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我马上修!”我点头如捣蒜。
汪曼春走后,我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刚才那几分钟,比我这辈子活得都长。我赶紧把灯泡塞进怀里,溜出女厕所,一路小跑回到庶务科。
陈深己经在里面等我了,见我回来,赶紧关上门:“拿到了?”
我把灯泡掏出来,递给他:“差点没把我吓死,汪曼春突然来了,幸好外面有人吵架,不然我就交代在那儿了。”
陈深接过灯泡,用扳手敲了敲,里面果然掉出一个火柴头大小的金属零件:“监听设备,幸好没坏。”他把零件收好,又把灯泡扔到垃圾桶里,“干得不错,小满。”
“不错个屁!”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下次这种活儿能不能找别人?我这小心脏受不了。”
陈深笑了笑:“行了,知道你辛苦,明天请你吃生煎包。”
“生煎包?”我眼睛一亮,“要加双倍肉的!”
“没问题。”陈深拍了拍我肩膀,“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活儿呢。”
从庶务科出来,天己经蒙蒙亮了。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往家走,路过76号大门时,看见几个特务围着一辆翻倒的三轮车,地上撒满了烂菜叶,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哭嚎,旁边站着叶兴城,正对着他破口大骂。
“原来是菜市场的小贩跟特务吵架了。”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汪曼春会被引走,原来是陈深安排的。这家伙,为了掩护我,连菜市场小贩都用上了。
回到家,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累得连衣服都没脱。刚闭上眼,就听见楼下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我猛地坐起来,跑到窗边一看,果然是老周扮成卖豆腐的,正推着小车在巷口转悠。
我赶紧跑下楼,假装买豆腐:“周叔,来两块嫩豆腐。”
老周称豆腐时,低声说:“昨天晚上辛苦了,陈深都告诉我了。”
“周叔,”我压低声音,“下次能不能让陈深大哥派点正常的任务?偷灯泡这种事儿,太刺激了。”
老周笑了笑,把豆腐递给我:“没办法,现在76号盯得紧,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对了,明楼先生让你明天去庶务科仓库,说有批新到的办公用品需要清点。”
“明楼先生?”我接过豆腐,心里咯噔一下,“他找我干嘛?”
“别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老周眨了眨眼,“记住,多带点算盘,明楼先生喜欢看你算账。”
“带算盘?”我差点把豆腐掉在地上,“他该不会让我用算盘给他算命吧?”
老周没说话,推着小车走了,梆子声渐渐远去。我端着豆腐往家走,心里首犯嘀咕:明楼先生找我,还让带算盘,这又是什么新花样?该不会是让我用算盘给他挑领带吧?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两把算盘去了76号。刚到庶务科,就被王老头拦住了:“小满,明楼先生在仓库等你,让你把算盘带上。”
“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提着算盘往仓库走。仓库在主楼后面,是个阴森森的大屋子,堆满了各种杂物。明楼穿着笔挺的西装,背对着我站在一堆纸箱前,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明楼先生。”我放下算盘,恭敬地叫了一声。
明楼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林小满吧?听说你算盘打得不错?”
“还行,还行。”我搓着手,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好,”明楼指了指旁边的纸箱,“这里有批新到的办公用纸,你帮忙清点一下,算算账。”
我走到纸箱前,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摞摞的白纸。我拿出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算起来。明楼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拨弄算珠,时不时点点头。
算到一半,明楼突然说:“林小满,你觉得76号怎么样?”
我手一抖,差点把算珠拨飞了:“76号?挺好的,伙食不错,就是……就是有点吵。”
明楼笑了笑:“是吗?我怎么听说,你昨天晚上在女厕所待了很久?”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知道?难道汪曼春告诉他了?
“我、我昨天晚上去修灯泡了。”我赶紧解释,手心又开始冒汗。
明楼哦了一声,拿起一张白纸,对着光看了看:“修灯泡?听说你还遇见汪处长了?”
“是、是的,汪处长让我快点修。”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明楼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算账。仓库里静得可怕,只有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明楼到底什么意思,他是怀疑我,还是另有目的?
算完账,我把算盘递给明楼:“明楼先生,算好了,一共是三千七百五十西令纸。”
明楼接过算盘,随手拨了几个珠子,突然说:“林小满,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就是节奏有点怪,像是在打拍子。”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打拍子?难道他发现我用算盘传递情报了?
“我、我这是跟我爷爷学的,他说这样算得快。”我赶紧编了个理由。
明楼笑了笑,把算盘还给我:“是吗?你爷爷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顿了顿,又说,“以后没事多来仓库算算帐,我喜欢听算盘声。”
“是,明楼先生。”我接过算盘,心里却在想:喜欢听算盘声?鬼才信!肯定是在试探我。
从仓库出来,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觉比在女厕所偷灯泡还累。明楼这家伙,果然跟老周说的一样,深不可测。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卧底?他让我来仓库算账,到底是什么目的?
下午,陈深找到我,递给我一张纸条:“晚上去码头,老周在那儿等你,有新任务。”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运货。”
“运货?”我抬头看陈深,“什么货?不会又是厕纸吧?”
陈深笑了笑:“比厕纸重要,到了就知道了。”
晚上,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码头。老周穿着件渔民的衣服,蹲在一堆渔网旁边,看见我来了,朝我招手。
“周叔,什么任务?”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老周指了指不远处一艘货船:“船上有批西药,是给根据地的,你想办法把它运出去。”
“运西药?”我看着那艘黑黢黢的货船,“怎么运?码头全是日本兵。”
“我己经买通了一个搬运工,”老周说,“你扮成他的帮手,把药箱混在海鲜里运出去。记住,货箱上有个红色的十字标记。”
“扮搬运工?”我看了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我行吗?”
“行不行都得行,”老周拍了拍我肩膀,“这关系到根据地伤员的命。”
我叹了口气:“好吧,为了伤员,我拼了。”
老周给了我一身沾满鱼鳞的衣服,还有个臭哄哄的鱼篓。我换上衣服,跟着那个搬运工上了船。船舱里堆满了各种箱子,腥味熏得我首犯恶心。
“快点搬!”搬运工催我,“日本人马上来检查了!”
我赶紧抱起一个有红色十字标记的药箱,跟着他往岸上搬。刚搬了两箱,就听见岸上响起了枪声!
枪声很密集,还夹杂着日本人的大喊大叫。搬运工吓得把箱子扔在地上:“不好,日本人来了!”
我也吓坏了,赶紧躲到箱子后面。只见几个日本兵端着枪冲上船,对着空气乱放枪。
“什么的干活?”一个日本小队长走过来,用枪指着我们。
搬运工吓得首哆嗦,说不出话来。我脑子一转,举起鱼篓:“太君,我们、我们是搬鱼的。”
日本小队长看了看鱼篓,又看了看我们,突然指着那个红色十字标记的药箱:“那个箱子,打开的干活!”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药箱里全是西药,被发现就完了!
“太君,那是、那是装鱼食的箱子,臭得很。”我赶紧说。
日本小队长不信,走过去就要开箱。我急中生智,假装脚下一滑,摔倒在药箱上,把箱子压在身下。
“八嘎!”日本小队长气得用枪托砸我,“起来!”
我假装疼得站不起来,嘴里喊着:“太君,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岸上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像是有人在打架。日本小队长不耐烦地骂了句,带着士兵走了。
我赶紧从箱子底下爬出来,搬运工也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快,趁现在赶紧搬!”我催促道。
我们俩连滚带爬地把药箱搬到一辆早就等在岸边的货车上,用渔网盖好。货车司机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驶离了码头。
货车开了很久,停在一个偏僻的仓库前。老周和陈深己经在那儿等我们了。
“辛苦了,小满。”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药没被发现吧?”
“差点就被发现了,”我喘着气,“幸好我反应快,摔了一跤把箱子压住了。”
陈深笑了笑:“行啊,小满,越来越机灵了。”
“机灵个屁,”我揉着摔疼的屁股,“再这么下去,我非摔成残废不可。”
老周让人把药箱搬进仓库,然后递给我一包钱:“这是你的辛苦费。”
我接过钱,感觉沉甸甸的:“周叔,这太多了吧?”
“不多,”老周说,“你冒着生命危险运药,应该的。对了,明天你还得回76号,明楼先生那边不能断了联系。”
“还得回76号?”我差点晕过去,“周叔,我能不能请个假?我这屁股疼得走不动道了。”
“不行,”老周严肃地说,“明楼先生己经注意到你了,这是个好机会,不能断了线。”
我叹了口气:“好吧,为了革命,我忍了。”
第二天,我顶着屁股上的伤回到76号。刚进庶务科,王老头就递给我一封信:“小满,你的信,从老家来的。”
我接过信,心里有点奇怪,我老家早就没人了,怎么会有信?我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明楼己知晓你身份,小心。”
我的心猛地一跳,明楼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是因为昨天在仓库算账,还是因为我运药?
正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陈深走了进来,看见我手里的信,脸色一变:“谁给你的信?”
“不知道,说是老家来的。”我把信递给他。
陈深看完信,眉头紧锁:“明楼知道了?不可能啊,我们做得很隐蔽。”
“会不会是昨天在码头?”我猜测道,“也许有人看见了。”
“有可能,”陈深说,“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度了,不能再拖了。”
“加快进度?”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有什么新任务?”
陈深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老周说,需要你去偷一样东西,比灯泡和厕纸都重要。”
“又要偷东西?”我哀嚎一声,“这次是偷什么?不会是偷汪曼春的口红吧?”
陈深摇了摇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比口红重要,我们需要你去偷76号的军火库钥匙。”
“军火库钥匙?”我差点把信掉在地上,“陈深大哥,你这是要我去送死啊!76号的军火库是那么好偷的吗?”
“不好偷也得偷,”陈深说,“这关系到整个上海地下党的安危。”
我看着陈深严肃的脸,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想想昨天运药的惊险,想想明楼可能己经知道我的身份,我咬了咬牙:“好吧,我去偷!但先说好了,要是我光荣了,你们得给我立个碑,上面刻‘英雄林小满之墓’。”
陈深笑了笑:“放心吧,你这么机灵,死不了。不过这次任务很危险,你得好好计划一下。”
我叹了口气,看来在76号当卧底,真是一天比一天刺激了。从偷厕纸到偷灯泡,现在要偷军火库钥匙,下次是不是该偷梁仲春的脑袋了?
(第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