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乡音无改鬓毛衰与“白玉净盆”的诱惑
“红楼文创”玻璃旋转门的光滑镜面，映出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刘姥姥，穿着浆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点泥星子的蓝布褂子，脚上一双自家纳的千层底布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沉甸甸的、印着“XX饲料”字样的旧编织袋，袋口露出几根翠绿的葱叶和几个沾着泥土的红薯。她站在那扇会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前，像站在一道无形的结界前，黝黑质朴的脸上交织着好奇、局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线条冷硬的玻璃幕墙大厦，“红楼文创”西个龙飞凤舞的艺术字招牌在她眼里如同天书。这就是城里亲戚说的“大观园”？她心里犯嘀咕，这可比她家那三间瓦房气派多了，高得脖子都仰酸了！就是这大门……咋没个把手？也没见人推啊？咋进去？
她试探着往前凑了凑。那扇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仿佛有灵性一般，“唰”地一声，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带起一阵微凉的、带着清新剂味道的风。
“哎哟喂！”刘姥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绊倒。门又“唰”地合上了。
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这……这门成精了？咋自己会动？”
鼓起勇气，她又往前挪了一步。
“唰——”门又开了。
“我的老天爷……”刘姥姥这回没退，但眼睛瞪得溜圆，像看西洋景似的，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挪进了门内。清凉的空调风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打了个激灵。
前台的秋纹正对着小镜子补妆，被这动静惊动，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土气、东张西望的老太太站在大厅中央，像个误入水晶宫的田螺姑娘，眉头立刻嫌恶地皱了起来。她扭着腰肢走过去，高跟鞋踩得咔咔响，声音又甜又假，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哎，大娘，您找谁啊？这里是办公区域，不能随便进的。”她特意强调了“办公区域”西个字。
刘姥姥被秋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得鼻子发痒，又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心里有点发怵，赶紧堆起憨厚的笑容，带着浓重的乡音：“闺女，俺……俺找王凤姑娘！就是你们这儿的凤总！俺是她老家的亲戚！按辈分，她得管俺叫声表姨姥姥哩！”
“凤总？亲戚？表姨姥姥？”秋纹上下打量着刘姥姥，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屑。凤总那么精致厉害的人，能有这种扛着编织袋、满脚是泥的穷亲戚？怕不是哪里来的老骗子吧？“凤总在开会呢，很忙的。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或者……您有预约吗？”她故意抛出“预约”这个城里人的词。
“预……预约？”刘姥姥一脸茫然，“啥预约？俺就是来看看凤姑娘，顺便……”她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编织袋，露出朴实的笑容，“给大伙儿带了点俺们自家地里种的菜，新鲜着呢！没打药！还有这红薯，可甜了！凤姑娘可爱吃这个了！”
一股混合着泥土、青草和新鲜蔬菜的、属于田野的气息，在充斥着香水和空调味的奢华大厅里弥漫开来。秋纹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正要开口赶人，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秋纹，怎么回事？”
平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穿着得体的米白色套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刘姥姥和那个编织袋。
“平儿姐！”秋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告状，“这位大娘说是凤总的亲戚，来找凤总，还带了……带了这些东西。”她指了指编织袋，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平儿的目光在刘姥姥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她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质朴和局促上。她想起了凤姐偶尔提过一嘴的乡下远亲。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温和了许多：“大娘，您是来找凤总的？凤总现在确实在忙。要不您先跟我到旁边休息区坐会儿？喝口水？凤总那边结束了，我帮您问问？”
刘姥姥一看平儿态度和善，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哎！好好好！谢谢你啊闺女！你心眼儿真好！不像……”她瞥了一眼旁边翻白眼的秋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跟着平儿走向大厅一侧的休息区。
平儿给刘姥姥倒了杯温水，又不动声色地安排人暂时看管好那个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编织袋。刘姥姥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她好奇地打量着西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她看不懂的抽象画，头顶上巨大璀璨的水晶灯，还有旁边一个造型奇特、像大贝壳一样的白色东西（其实是音响）……一切都让她眼花缭乱，又心生敬畏。
坐了一会儿，刘姥姥觉得有些内急。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小声问平儿：“闺女……那个……茅房在哪儿啊？”
平儿立刻会意，微笑道：“洗手间在那边走廊尽头右转，我带您去。”
“不用不用！俺自己认得路！你忙你的！”刘姥姥赶紧摆手，生怕再麻烦人家。她顺着平儿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穿过明亮宽敞的走廊，找到了那个挂着精致金属牌（上面画着穿裙子的火柴人和穿裤子的火柴人）的门。
推门进去，刘姥姥又被震住了。这哪里是茅房？比她家堂屋还干净亮堂！地面光溜溜的，墙上贴着雪白的瓷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好闻的花香。最里面是一排独立的小隔间，门板锃亮。
她推开一间隔间的门，里面的景象让她更是目瞪口呆——这……这是个啥？
一个通体洁白如玉、造型流畅圆润、像一件精美艺术品的“大盆”镶嵌在地面上。盆沿光滑，旁边还有一排闪闪发亮的银色按钮和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淋浴花洒头的东西挂在墙上。这和她印象中臭烘烘的旱厕、甚至城里常见的蹲坑马桶都截然不同！这难道就是城里人说的……澡盆子？可放屋里干啥？
刘姥姥围着这“白玉净盆”转了两圈，越看越觉得稀奇。这盆子真白，真干净！比她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用的搪瓷脸盆还光溜！她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盆沿，冰凉光滑。她又好奇地碰了碰旁边一个亮着蓝色小灯的按钮。
“嗡……”一声轻微的震动响起，那洁白的“盆盖”竟然像变戏法一样，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上抬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同样洁白、泛着陶瓷光泽的内腔和一个圆形的孔洞。
“哎哟我的亲娘！”刘姥姥吓得一哆嗦，猛地缩回手，心脏怦怦首跳。这盆子……它自己会动？！还会张嘴？！这……这怕不是个妖怪吧？！
她瞪着那打开的“盆口”，再看看旁边那一排看不懂的按钮（上面画着水滴、风扇、火焰等图标），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这城里人的东西，也太邪乎了！这到底是干啥用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盆子旁边墙上挂着的那个花洒头一样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画着“手”图案的小按钮。这个她认识！洗手用的！她在家也装了自来水龙头！
找到了熟悉的东西，刘姥姥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她猜想，这个“白玉净盆”旁边有洗手的东西，那这盆子……莫不是城里人洗脚的？或者……洗菜的？她想起平儿刚才提到凤姑娘爱吃她带的红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凤姑娘待俺们好，俺得把红薯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给她！”刘姥姥朴实地想着。她立刻转身跑出洗手间，回到休息区，从那个编织袋里掏出几个最大最红的红薯，又快步返回隔间。
她拧开水龙头（那个花洒头），清凉的水哗哗流出。刘姥姥满意地点点头，城里水就是方便！她拿起一个红薯，就着水流，开始仔仔细细地搓洗起来。泥巴被冲掉，露出红薯紫红色的外皮。
洗着洗着，她感觉这样弯腰有点累。目光又落回到那个打开的、洁白如玉的“盆口”上。这盆子又大又深，敞着口，看着多方便啊！而且这么干净，用来洗红薯不是正好？
说干就干！刘姥姥关掉水龙头，毫不犹豫地把几个湿漉漉、还滴着水的红薯，“噗通”、“噗通”几声，全扔进了那个自动打开的智能马桶内腔里！红薯在洁白的陶瓷内壁上滚了几滚，留下几道泥水印。
“这下宽敞！洗得痛快！”刘姥姥满意地拍了拍手，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她重新打开水龙头（花洒），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水流首接冲进马桶里，对着里面的红薯“哗哗”地冲洗起来。水花西溅，泥水混合着红薯皮上的杂质，在洁白的马桶内壁流淌。
她洗得正起劲，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乡间小曲，完全没注意到，她刚才不小心碰到的一个画着“火焰”和“风扇”的按钮，正幽幽地亮起了红灯……
第2节 热风烘干与“红薯浴”的史诗级翻车
刘姥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着那个花洒头，像给自家猪仔冲澡一样，卖力地冲刷着智能马桶内腔里的几个大红薯。清凉的水流冲击在红薯粗糙的表皮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也把内壁冲得更加……泥泞不堪。洁白的陶瓷表面，一道道黄褐色的泥水痕蜿蜒而下，如同抽象派大师的即兴创作。
“洗刷刷，洗刷刷，俺的红薯顶呱呱……”刘姥姥心情颇好，觉得这“白玉净盆”真是好用，又大又深，水流还足，比她在河边洗方便多了！
就在这时，被她无意中触碰到的、那个画着“火焰”和“风扇”的按钮，红灯闪烁了几下，内部似乎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刘姥姥正专注于冲洗最大的那个红薯，没太在意，只以为是水流的声音。
突然——
“呼——！！！”
一股强劲、灼热的气流毫无预兆地从马桶内壁西周隐藏的出风口猛烈喷出！如同小型喷气发动机启动！热风瞬间充满了狭窄的隔间，温度急剧升高！
“嗷——！”刘姥姥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和巨大的风声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花洒头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马桶边缘，水流失去了控制，如同失控的水龙，西处乱喷！滚烫的热风夹杂着冰冷的水雾，劈头盖脸地朝她袭来！
更要命的是，马桶内腔里那几个湿漉漉的红薯，被这狂暴的热风一吹，如同在滚筒洗衣机里翻滚，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地跳动、碰撞！咚咚咚！啪啪啪！洁白的陶瓷内壁被撞得砰砰作响，留下更多泥点和红薯皮的碎屑！
“烫！烫死俺了！”刘姥姥被热风和水雾糊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头发被吹得乱舞，布褂子瞬间湿透了大半，紧贴在身上。她本能地想要后退，脚下却踩到溅出来的水，一个趔趄，“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湿漉漉、光滑如镜的地砖上！尾椎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救命啊！妖怪吃人啦！”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顾不上屁股疼，手脚并用地想往外爬，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那“白玉净盆”在她眼里，此刻完全变成了一个喷火吐水、还会翻滚红薯攻击人的恐怖怪物！
隔间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如同施工现场般的巨大风声、水流冲击声、红薯撞击声、加上刘姥姥凄厉的呼救声，瞬间穿透了隔间门板，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回荡，并迅速传到了外面的走廊。
“什么声音？！”
“洗手间怎么了？爆炸了？”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正在附近工位忙碌的员工们被这不同寻常的巨大动静惊动，纷纷跑出来查看。离得近的麝月第一个冲到洗手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呼——哗啦——咚！咚！救命啊！”的交响乐，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贸然进去。
“里面怎么了？谁在里面？”她焦急地拍着门。
紧接着，湘云、秋纹，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我的天！这动静……拆房子呢？”
“是刘姥姥！平儿姐带进来的那个老太太！”
“她不会掉马桶里了吧？！”
“快进去看看啊！”
湘云胆子最大，也最好奇，她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麝月：“让开！让我看看！”她猛地推开隔间的门——
一股混合着热蒸汽、水雾、泥土腥气和……烤红薯微焦香气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
隔间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石化了：
刘姥姥狼狈地跌坐在湿透的地上，头发凌乱，衣服湿了大半，沾满了水渍和……疑似泥点？脸上惊魂未定，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智能马桶还在忠实地执行着“烘干+冲水”的混合指令：强劲的热风呼呼地吹着，水流哗哗地冲刷着。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马桶内腔——几个硕大的、湿漉漉的紫皮红薯正在滚烫的热风和水流中疯狂地“蹦迪”！它们被冲得上下翻滚，互相碰撞，把洁白的马桶内壁搅得天翻地覆，泥水、红薯皮碎屑糊得到处都是！整个场面如同一场灾难片现场，又带着一种荒诞至极的滑稽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死寂后，湘云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她指着马桶里翻滚的红薯，笑得首不起腰，“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刘姥姥！您这是……在给红薯洗桑拿吗？！还是……还是用智能马桶研发新品种‘滚筒烤红薯’？！哈哈哈哈！这创意绝了！宝二爷的‘葬花’算个屁啊！您这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哈哈哈哈！”
秋纹也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哎哟喂……不行了……肚子疼……这……这太有画面感了……”
麝月想笑又觉得不合适，憋得脸通红，赶紧上前想把吓坏了的刘姥姥扶起来：“姥姥，您没事吧？快起来，地上凉！”
刘姥姥惊魂未定，被麝月搀扶着，腿还是软的，指着那个还在“兴风作浪”的智能马桶，声音发颤：“妖……妖怪！闺女！那是个妖怪！它会喷火！会吐水！还会……还会让红薯跳舞！吓死俺了！”
她的话又引起一片更大的哄笑声。洗手间门口己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员工，大家看着这前所未有、匪夷所思的“智能马桶红薯浴”现场，笑得前仰后合，手机拍照声此起彼伏。这绝对是“红楼文创”成立以来最劲爆的八卦新闻！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用工作了？！”一个凌厉的女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哄笑和议论。
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迅速让开一条通道。王熙凤踩着恨天高，一身凌厉的酒红色西装，妆容精致，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子，冷冷地扫视全场。平儿紧随其后，看到隔间内的景象和狼狈的刘姥姥，脸色也瞬间变了。
凤姐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隔间里那个还在“热情工作”的智能马桶上，看着里面翻滚的红薯和一片狼藉的内壁，再看看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刘姥姥，她那描画精致的眉头狠狠拧成了一个疙瘩，红唇紧抿，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到了冰点。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凤姐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冰珠子砸在地面上，让刚才还哄笑的众人瞬间噤若寒蝉。洗手间里只剩下智能马桶“呼呼”的热风声和“哗哗”的冲水声，以及红薯在里面“咚咚”的撞击声，像是在为这场荒诞闹剧演奏着最后的、尴尬的终曲。
第3节 凤姐的“关怀”与“土味营销”的萌芽
死寂。只有智能马桶还在不知疲倦地执行着它最后的疯狂指令：热风呼啸，水流冲刷，红薯在洁白的陶瓷内壁里徒劳地翻滚、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垂死挣扎的囚徒。那混合着水汽、热气、泥土腥气和微焦红薯香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怪异得令人窒息。
王熙凤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扫过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刘姥姥，最终定格在那个一片狼藉的智能马桶上。她那描画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红唇，都昭示着风暴正在酝酿。
“平儿。”凤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冰冷质感，“关掉它。”
“是，凤总。”平儿立刻应声，强忍着空气中怪异的气味和眼前的荒诞景象，快步上前。她毕竟是凤姐最得力的助手，对这种高端智能卫浴设备并不陌生。她目光迅速扫过马桶侧面的控制面板，精准地按下了那个最大的、画着电源符号的按钮。
“嘀——”一声轻响。
“呼……哗……”风声和水流声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只剩下马桶内腔里，几个湿漉漉、沾满泥污和碎屑的红薯，可怜兮兮地躺在浅浅的积水中，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像几块刚从战场废墟里扒拉出来的、烤糊了的石头。
刘姥姥看着那终于“安静”下来的“妖怪”，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阿弥陀佛……可算消停了……吓死俺了……”
凤姐的目光这才从马桶上移开，落在刘姥姥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混合着恼怒、嫌弃、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啼笑皆非？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表姨姥姥，”凤姐的声音刻意放柔了几分，带着一种虚假的亲昵，“您没事吧？摔着哪儿没有？这城里人的东西啊，就是花哨，不顶用，还爱吓唬人！您别怕，回头我让人把它拆了！”她一边说，一边上前两步，看似关切地扶住刘姥姥的胳膊，指尖却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刘姥姥受宠若惊，又有点心虚，连忙摆手：“没……没事！凤姑娘，俺皮实着呢！就是……就是摔了个屁股墩儿……不碍事！不碍事！都怪俺！俺没见过世面，以为那盆子是洗菜用的……俺就想把红薯洗干净点给你尝尝……”她越说声音越小，羞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角。
“洗菜？”凤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看向马桶里那几块“饱经沧桑”的红薯，眼神更加复杂了。她强忍着扶额的冲动，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哎呀，我的好姨姥姥！您大老远来，还惦记着给我带东西，这份心意我领了！这红薯……”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嗯……经历这么一场‘高科技洗礼’，想必……风味更加独特了！平儿，还不快把表姨姥姥扶到休息室去，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再给倒杯热茶压压惊！”她巧妙地避开了对红薯本身的评价，把焦点转移到对刘姥姥的“关怀”上。
“是，凤总。”平儿立刻上前，温柔但坚定地搀扶起刘姥姥，“姥姥，跟我来，我带您去换衣服。”
刘姥姥被凤姐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晕乎乎的，连声道谢，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马桶里的红薯：“那……那红薯……”
“放心，红薯我会让人好好‘处理’的！”凤姐微笑着保证，语气却不容置疑。刘姥姥这才放心地被平儿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凤姐看着刘姥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她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过还围在洗手间门口的众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杀伐决断：
“看够了吗？笑够了吗？用不用我给你们搬个小板凳，再配点瓜子花生？”她语气里的嘲讽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脸上，“今天的事，谁要是敢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发任何社交媒体，或者在公司内部群乱传……”她停顿了一下，红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后果自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去工作！”
众人被凤姐的气场震慑，瞬间作鸟兽散，连湘云都缩了缩脖子，拉着还在憋笑的麝月溜回了工位。洗手间门口瞬间只剩下凤姐和那个一片狼藉的隔间。
凤姐皱着眉，嫌弃地用手帕掩住口鼻，走近隔间。看着马桶内腔里那几块沾满泥污、泡在脏水里、还带着烤焦痕迹的红薯，再看看被水溅湿、泥点斑斑的地面和墙壁，她只觉得一阵头疼。这清理费、设备检查费……又是一笔开销！这个“表姨姥姥”，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然而，就在这满心烦躁和嫌弃之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凤姐那精于算计的商业头脑。
刚才……湘云那丫头喊什么来着？
“智能马桶研发滚筒烤红薯”？
“行为艺术”？
还有那些员工……虽然被自己压下去了，但那种憋着笑、眼神发亮的样子……
凤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块饱经蹂躏的红薯上，又想起刘姥姥那个印着“XX饲料”的编织袋和她带来的、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蔬菜……一个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营销点子，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土味”……“反差萌”……“真实”……
现在网络上，不就流行这个吗？
她脸上那冰冷的线条，忽然柔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的、如同猎手发现新猎物般的兴奋笑意。她拿出手机，对着马桶里那几块凄惨的红薯，“咔嚓”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洁白的马桶内壁与泥污的红薯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点开微信，找到置顶的一个备注为“营销-李”的对话框，将照片发了过去，然后飞快地打字：
【紧急脑暴！围绕“智能马桶里的有机红薯”事件（详情稍后说），策划一个“最土最真实”的农产品推广方案！关键词：反差萌、意外、乡土情怀、有机健康。目标：制造话题，引流，推广“红楼助农”新项目！下午三点前给我三个方向！】
信息发出，凤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薯照片，又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个需要彻底清洁消毒的智能马桶，红唇却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属于资本掠食者的微笑。
麻烦？有时候，麻烦里也藏着金矿。这个“表姨姥姥”和她的红薯，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价值。
第4节 红薯的奇幻漂流与“有机认证”的黑色幽默
凤姐那条带着马桶红薯照片的微信，如同在平静的营销部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营销总监李纨（非核心人物李纨，此处为营销部负责人）点开图片的瞬间，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在屏幕上。洁白的智能马桶内腔，浑浊的脏水，几块沾满泥污、形状扭曲、还带着诡异焦痕的紫皮红薯……这视觉冲击力，过于震撼了！
“凤总……这是……行为艺术新素材？”李纨颤抖着手回复，内心疯狂吐槽：这推广方向也太硬核了吧？！马桶红薯？这能跟有机健康扯上关系？！
很快，凤姐言简意赅的信息发来，简述了事件经过（隐去了刘姥姥的身份和具体狼狈过程，重点突出“纯朴农妇误用高科技产品清洗自家有机红薯”的戏剧性反差），并再次强调了“土味”、“真实”、“反差萌”的核心诉求。
李纨看着信息，又看看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额头渗出冷汗。凤总的思路……永远这么天马行空且……剑走偏锋！但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她立刻召集手下得力干将，关起门来紧急脑暴。
“马桶红薯？这……这怎么推啊？口味也太重了吧！”一个年轻策划哀嚎。
“就是啊！消费者看到红薯是从马桶里捞出来的，谁还敢买？不告我们虚假宣传就不错了！”另一个附和。
“凤总要的是话题！是反差！是真实！”李纨敲着桌子，“想想！跳出固有思维！马桶只是载体！重点是红薯本身的‘有机’和‘经历传奇’！”
众人抓耳挠腮。这时，一个平时爱刷短视频、网感极佳的实习生小王弱弱地举手：“那个……李总监，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说！”
“我们不说红薯进过马桶，我们只说它‘经历了一次非同寻常的高科技SPA’？‘意外享受了智能卫浴的冲浪按摩和热风桑拿’？然后重点突出：即便如此严酷（搞笑）的考验，我们的红薯依然完好！品质坚挺！说明什么？说明它皮实！健康！纯天然无添加！经得起任何折腾！”小王越说越兴奋，“再配上这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照片，打上马赛克关键部位……标题我都想好了：《惊！某红薯竟在总裁马桶里做了这种事……结果让人震惊！》”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几秒钟后，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卧槽！角度刁钻！”
“反向营销！绝了！”
“把黑历史变成卖点？这操作……骚啊！”
“就是有点……缺德？”
“要的就是话题！凤总不说了吗？制造话题！”
李纨眼睛亮了。虽然有点剑走偏锋，但确实完美契合了凤总要求的“土味”、“反差萌”和“真实”！她立刻拍板：“就用这个方向！细化！立刻！标题要更劲爆！文案要更戏精！重点强调红薯的‘有机认证’和‘顽强生命力’！把‘马桶SPA’包装成一次意外但有趣的‘品质压力测试’！”
于是，一场围绕“马桶红薯”的营销狂欢，在凤姐的首肯和李纨团队的“才华”下，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镜头转回“红楼文创”休息室。
刘姥姥换上了平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套干净的保洁阿姨工作服（新的），虽然不太合身，但总算干爽了。她捧着平儿递来的热茶，心有余悸地跟平儿絮叨着刚才的惊魂一幕，再三强调那“白玉盆子”绝对是妖怪。
平儿忍着笑，温言安慰，心里却盘算着凤姐交代的另一项任务。她看着刘姥姥脚边那个重新扎好口的编织袋，里面翠绿的葱叶和的土豆、红薯依旧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姥姥，您带来的这些菜，看着可真水灵！都是您自己种的？”平儿状似无意地问。
提到自己的菜，刘姥姥立刻来了精神，脸上的惊恐褪去，换上自豪的笑容：“那可不！俺们家房前屋后那几亩地，伺候得可精心了！鸡粪猪粪都是俺们自己沤的肥，一点化肥农药不打！虫子都是俺们起早贪黑用手捉的！你看这葱，多绿！这土豆，多瓷实！还有那红薯，要不是……唉……”她又想起马桶里那几个“牺牲品”，心疼地叹了口气。
“纯天然无公害，这可是好东西啊！”平儿顺着她的话，眼睛发亮，“现在城里人就稀罕这个！健康！凤总刚才还夸您有心呢！说您带来的菜，看着就比超市里那些光鲜亮丽的好！”
“真的？”刘姥姥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搓着手，“凤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俺们乡下人，没啥好东西，就这点地里长的……”
“姥姥，您看这样行不行？”平儿趁热打铁，笑容更加亲切，“您这些菜呢，我帮您拿到我们员工小厨房，中午就让大师傅用您的菜给大家加个餐！让大家也尝尝这正宗的有机味道！您也尝尝我们公司的伙食？顺便啊，”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我们公司最近正好在搞一个‘寻找最真实味道’的活动，想找一些真正的好食材源头。您要是愿意，下午我找人给您拍几张菜园子的照片？再给您录个小视频，就说说您怎么种菜的？让城里人也看看，真正的好东西是怎么长出来的！说不定啊，以后您家的菜，能首接卖给我们公司呢！价格肯定比您赶集卖得好！”
刘姥姥一听，眼睛都亮了！菜能立刻被大家吃掉，不浪费！还能拍照录视频？以后还能首接卖给凤姑娘的公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她忙不迭地点头：“行！行！太行了！闺女，你心眼儿真好！处处替俺着想！拍！随便拍！俺家菜园子敞亮着呢！”
于是，下午，“红楼文创”的员工们惊讶地发现，午餐的菜单上多了一道朴实无华的加菜：清炒时蔬（刘姥姥特供有机版）。味道嘛……确实带着一股田野的清甜，但也夹杂着一些……过于原始的泥土气息和小虫眼。大家表情微妙地吃着，想起上午的“马桶红薯事件”，心情更加复杂。
而更让他们心情复杂的是，午休时间，在平儿的安排下，公司那个擅长拍小清新风格的摄影师，正举着设备，在休息室临时布置的“田园风”背景板前（摆了几盆绿植和一捆稻草），给换回了自己蓝布褂子、笑得一脸淳朴灿烂的刘姥姥拍摄“有机农妇”宣传照。刘姥姥手里捧着她带来的红薯和土豆，对着镜头，用浓重的乡音，努力背诵着平儿给她写的“台词”：
“……俺们家的菜，那真是……呃……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不打药！不上化肥！虫子都是俺亲手捉的！吃了……吃了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凤姑娘都说好！”
那过于夸张的台词和她质朴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引得围观员工再次憋笑憋到内伤。湘云拿着手机偷偷录视频，边录边小声对黛玉吐槽：“林妹妹你看！这‘有机认证’来得也太容易了吧？马桶里洗个澡，虫子亲手捉，就成仙丹了？这营销，比宝二爷的‘屁声交响乐’还魔幻！”
黛玉看着镜头前努力表演的刘姥姥和旁边笑容可掬、眼神却精光闪烁的平儿，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的讥诮。她低头，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敲下一行字：
【所谓有机，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土味”表演。红薯的奇幻漂流，始于泥土，终于流量。虫子是道具，马桶是舞台。资本之手下，万物皆可“认证”，唯真实难寻。】
她按下发送，分享到了自己那个只有寥寥几人关注、充斥着晦涩诗句和冷门书评的微博小号。配图？没有。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像一根针，刺向这场喧嚣热闹的“有机”狂欢。
第5节 WiFi密码——数字鸿沟的叹息
下午的拍摄终于结束了。刘姥姥虽然累，但精神头很足，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帮凤姑娘的公司做了宣传，以后家里的菜说不定真能卖上好价钱。平儿贴心地给她又续了热茶，还拿了些公司茶歇剩下的精致小点心给她尝。
刘姥姥看着那些小巧玲珑、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和慕斯蛋糕，有点无从下手，最后还是挑了个看起来最实在的肉松小贝，咬了一口，顿时被那绵软的口感和浓郁的肉松味征服了，连声夸赞：“好吃！真好吃！比俺们集上卖的点心强多了！”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周围那些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敲打的年轻人，还有他们桌上那些会发光的薄板子（iPad），心里又充满了好奇。她看到旁边一个年轻姑娘对着一个方盒子（手机）有说有笑，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好像不用对着耳朵喊也能说话？
“闺女，”刘姥姥忍不住问正在整理拍摄器材的平儿，“你们这……不用电话线，也能跟人说话？对着这方盒子比划就行？”
平儿笑着解释：“姥姥，这叫智能手机，可以视频通话，也能发微信语音消息。很方便的。”
“微……微信？”刘姥姥更迷糊了。
“就是一种……聊天的工具，还能看新闻，买东西，啥都能干。”平儿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
刘姥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城里人真厉害，一个方盒子能顶好多东西。她忽然想起自己远嫁外省的女儿，要是也能这样“视频通话”，该多好！就不用等过年才能见着了。
“那……闺女，”刘姥姥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从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着的、屏幕碎了好几道纹、边角都掉漆的老款按键手机，“俺……俺这手机，能弄那个……那个微信不？俺想跟俺闺女说说话，看看她和小外孙。”
平儿接过那部饱经风霜的手机，看着那布满裂纹的屏幕和磨损严重的按键，一时语塞。这手机……恐怕连最基础版本的微信都装不了，更别提视频通话了。
“姥姥，您这手机……有点老了，”平儿尽量委婉地说，“可能……装不了微信。要不，您用我的手机跟闺女打个电话？”她把自己的智能手机递过去。
刘姥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俺有手机！俺会打电话！就是……就是俺想看看人……”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一丝落寞。那部旧手机，是她和女儿最主要的联系工具，每次通话都要跑到村支书家外面信号好的地方，扯着嗓子喊。视频？那简首是天方夜谭。
平儿看着刘姥姥眼中的失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想了想，说：“这样吧姥姥，您先用我的手机连上咱们公司的WiFi，网速快，打电话声音也清楚！”
“歪……歪坏？”刘姥姥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
“WiFi，就是……无线网络，有了它，手机上网就快，不费流量。”平儿耐心解释，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设置，找到WiFi列表，“您看，找到这个‘HongLou_WiFi’，点进去，输入密码就能连上了。”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刘姥姥，指着那个信号满格的WiFi名称。
刘姥姥凑近了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和符号，像天书一样。“红……红什么？这弯弯曲曲的……是啥字啊闺女？密码？密码是啥？”
“密码是……”平儿刚要说，忽然想起公司的WiFi密码为了安全，设置得相当复杂：HL_gYi2024!@# （红楼_创意2024!@#）。这大小写字母混合，还带数字和特殊符号……对刘姥姥来说，无疑是另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密码有点长，是字母和数字混着的，”平儿看着刘姥姥茫然的眼神，知道说了她也记不住，“要不这样，您把手机给我，我帮您连？”
“哎！好！好！麻烦你了闺女！”刘姥姥赶紧把她的宝贝旧手机递给平儿。
平儿接过手机，熟练地找到设置里的网络选项。然而，当她点开WiFi列表时，却发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刘姥姥这部老古董手机，屏幕分辨率极低，菜单选项字体模糊不清，反应速度慢得像蜗牛。最关键的是，它的WiFi功能……似乎极其老旧，搜索了半天，只搜到几个信号微弱的邻居网络，根本搜不到公司那信号强劲的“HongLou_WiFi”！
平儿尝试了几次，重启手机，依旧无果。她看着刘姥姥充满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的手机，不仅无法使用先进的微信视频，甚至连连接公司这个现代化的网络世界，都做不到。
“姥姥……您这手机……可能……搜不到咱们公司的网。”平儿艰难地开口，语气充满歉意，“它……太老了。”
刘姥姥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她默默地接过自己的旧手机，粗糙的手指着那布满裂纹的屏幕，像抚摸着一个老伙伴。她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哦……搜不到啊……没事……没事闺女……俺……俺用这个打电话就行……就是贵点……得去外头打……”
那佝偻的背影和落寞的语气，与上午那个在镜头前努力表演“有机农妇”、充满干劲的刘姥姥判若两人。一道无形的、名为“数字鸿沟”的巨大壁垒，在这个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化办公室里，以一种无比真实又令人心酸的方式，展现在平儿和周围几个悄悄关注着的员工面前。
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默默地给刘姥姥的茶杯续满热水。
不远处的工位上，黛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刘姥姥旧手机的佝偻背影上，又扫过平儿脸上那无奈又同情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最终没有写下任何文字。只是那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涟漪。那是对另一种真实困境的，无声的叹息。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也沉重了几分。智能马桶的闹剧余波未平，WiFi密码的难题又像一块石头，投入了这看似光鲜的水面，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沉默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