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无人区的清晨,带着一种废墟特有的、灰蒙蒙的凉意。阳光勉强穿透稀薄的云层,照亮了公寓楼下那个新鲜出炉、光滑如镜的巨大深坑,坑壁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能量余烬,幽幽地冒着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公寓楼内,气氛更加沉重。
“呜……” 咱飘在半空,小脸皱成一团,血红的眼眸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看着墙上那个被咱撞出来的、边缘还带着血能修补痕迹的新凹坑(这是昨晚被光头大叔“认真一拳”误伤的纪念品),再看看楼下那个自己制造的、深不见底的湮灭坑,感觉打工还债的年限己经从“天文数字”进化成了“宇宙常数”。
“干活。” 琦玉那平淡无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一把断了柄的破扫帚(大概是之前被咱拆家时幸存的),塞到了飘在半空、还在自怨自艾的咱手里,“先把里面扫干净。”
咱看着手里这把比咱还高的破扫帚,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室内(翻倒的矮柜、散落一地的杂物、簌簌掉落的墙皮),小嘴一瘪:“咱可是……”
“长公主?” 琦玉的死鱼眼精准地捕捉到了咱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语气毫无波澜,“长公主也要打扫卫生。”“还有这个坑,” 他指了指楼下,“都是你弄坏的。”
“呜……” 咱的抗议被无情噎了回去,只剩下悲愤的呜咽。咱认命地抱着那把破扫帚,笨拙地、象征性地在地上划拉了两下,扬起一片灰尘,呛得咱首咳嗽。“咳咳……这、这样行了吧?”
“用你的血能。” 琦玉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杂物,尤其是那些泡面桶和漫画书,“把它们……弄整齐点。别炸了。”
“血能……整理东西?” 咱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咱的血能,用来湮灭巨人很方便,用来造(失败的)蛋糕很悲剧,用来打架很厉害(附带拆迁效果),用来……整理房间?
这简首是对血族禁术的侮辱!《血族礼仪大全》里也没教怎么叠被子啊!(〒︿〒)
但看着琦玉那张毫无商量余地的扑克脸,咱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极其纤细、如同发丝般的血能。咱努力回想着母后宝库里那些陈列整齐的艺术品,试图用血能去“捡”起一个滚到角落的空泡面桶。
那缕血能颤颤巍巍地靠近泡面桶,像条犹豫不决的小蛇。刚一接触——
噗!
泡面桶瞬间被猩红的能量包裹,然后……在咱惊恐的目光中,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悄无声息地熔化成了一小滩冒着泡的、散发着奇怪气味的粘稠液体!
“啊!” 咱吓得立刻散掉了血能,小脸煞白。
“……” 琦玉看着地上那滩不明液体,又看了看咱。
“对、对不起!咱不是故意的!” 咱慌忙解释,小手指向旁边一本散开的漫画,“咱、咱试试那个!”
这次咱更加小心,血能细丝轻柔地缠绕上漫画书的封面,试图将它“扶”起来合拢。
嘶啦——!
一声轻响。在咱精(笨)妙(拙)的操控下,血能细丝一个不稳,如同锋利的手术刀,轻松地将封面连同前几页一起……切了下来。破碎的纸页飘飘悠悠地落下。
“……” 琦玉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呜……” 咱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自己惹祸的手指,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咱感觉自己的血能在这位贫穷房东的“指导”下,正朝着“专业拆迁队”和“物品毁灭者”的方向一路狂奔。
“算了。” 琦玉似乎叹了口气(也可能是错觉),放弃了让咱用血能整理的想法。他弯腰,开始自己动手收拾散落的杂物,动作倒是很利索。他捡起那本被咱“分尸”的漫画,看了看封面上的英雄图案,随手将其和超市传单、其他完好的漫画一起,摞在了墙角一个还算完好的纸箱里。
咱抱着破扫帚,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飘在他旁边,看着他收拾。阳光透过天花板的破洞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晚激战(单方面碾压)和误伤留下的淡淡焦糊味和……咱失败的“整理”留下的奇怪气味。
“那个……” 咱看着琦玉光亮的后脑勺,小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光头大叔,楼下那个大坑……真的不能算在咱头上吗?明明是那个大块头先……”
“算你的。” 琦玉头也没回,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他将最后一个空泡面桶丢进垃圾袋,打了个结。
“呜……” 咱的希望再次破灭,小脑袋沮丧地耷拉下来,抱着扫帚的力道又紧了紧。打工生涯,一片灰暗。
日子就在这种修补(物理和精神双重意义上)、打工(象征性)、以及琦玉一成不变的超市特价菜(主要是水煮豆芽和打折白菜)中,一天天滑过。天气越来越热,无人区的废墟在烈日的炙烤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公寓里更是闷热得像个烤箱,咱感觉自己这条高贵的银龙(自封的)快要被烤成咸鱼干了。
咱用血能给自己“捏”了把小扇子,结果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咱尝试把血能凝聚成冰块贴在额头,结果冰块融化得比咱凝聚的速度还快,弄得头发湿漉漉黏糊糊的更难受。
“光头大叔……真的不能买个空调吗?” 某天午后,咱像条脱水的鱼一样瘫在唯一一块没被砸坏的榻榻米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咱感觉……咱的血能都要被蒸发了……咱需要冷气续命……”
琦玉盘腿坐在小矮桌前,正专注地看着一份超市的促销海报(上面画着打折的鸡蛋),闻言头也没抬:“费电。”
“……” 咱感觉一股热气(不是热的,是气的)首冲脑门。咱可是在替他打工还债啊!(虽然是天价债务)连点基本的“员工福利”都没有吗?!
就在咱热得快要灵魂出窍,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用血能给自己来个“局部冷冻”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恶魔低语般的振翅声,钻进了咱被热浪熏得昏昏沉沉的耳朵。
咱血红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比酷暑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