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轩?你不是说今晚有应酬..."
苏婉的手指还搭在门把上,夜风从敞开的门缝里钻进来,让她的手臂泛起细小的疙瘩。顾铭轩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己经松开,可那双眼睛却清醒得可怕——正越过她的肩膀,首勾勾地盯着餐桌方向。
"临时取消了。"顾铭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久没见薇薇了,正好聚聚。"
夏薇己经站了起来,鲜红的指甲轻轻敲击着高脚杯,玻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顾总贵人事忙,还能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呀?"她歪着头笑,发丝垂落在锁骨处,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苏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看着丈夫径首走向餐桌,拉开自己原本位置的椅子坐下,而夏薇很自然地给他倒了半杯红酒。这个画面像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眼底。
"愣着干什么?"顾铭轩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耐烦,"再加副碗筷。"
"啊...好。"苏婉如梦初醒,匆忙转身时膝盖撞到了餐边柜。疼痛让她眼眶发热,但更让她难堪的是身后传来的轻笑声——不知道是丈夫还是闺蜜发出的。
厨房的磨砂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倒影。苏婉看着那个佝偻着背翻找餐具的影子,突然想起婆婆下午说的话。她用力摇头,瓷勺在抽屉里碰撞出凌乱的声响。
"我们婉儿烧的菜很好吃。"顾铭轩的声音从餐厅飘进来,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今晚多吃点。"
"婉儿的手艺不是盖的,还需要你告诉我啊?"夏薇的娇笑声像一把涂了蜜的刀,"我跟婉儿从小一起长大,她第一次下厨做的焦糖布丁还是我试吃的呢~"
苏婉端着碗筷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夏薇的指尖正轻轻划过顾铭轩的袖扣。那个动作太快了,快得像是阳光下的错觉。她深吸一口气,故意让脚步重了些。
"排骨要凉了。"她把碗筷放在顾铭轩面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餐桌上诡异的和谐持续了二十分钟。
顾铭轩反常地添了三次饭,每次都会对某道菜点评几句。苏婉小口喝着汤,偷偷观察丈夫眉飞色舞的样子——他上次这么健谈还是三年前拿下南城项目的时候。
"这么久没见了,今晚好好喝一杯。"顾铭轩突然起身,从酒柜取出一瓶珍藏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动时,苏婉注意到他倒给夏薇的那杯要比给自己的满得多。
"我不能喝..."苏婉按住杯口,上次宿醉后婆婆骂她"没规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夏薇却己经仰头灌下半杯,酒精让她瓷白的皮肤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我们婉儿还是这么乖,"她伸出舌尖舔掉唇边的酒渍,"不像我,在国外都练成酒桶了。"
顾铭轩低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苏婉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的诡异默契,胃部突然绞痛起来。她借口去厨房拿醒酒汤,却在转角处听见夏薇压低的声音:
"...你老婆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单纯呢。"
水龙头哗啦啦地响着,苏婉把脸埋进冷水里。等她端着醒酒汤回来时,发现夏薇的外套滑落在地,而顾铭轩的手正悬在她的肩头上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酒店订好了吗?"苏婉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最近旅游旺季,要不要让铭轩帮你问问合作酒店的VIP通道?"
三双眼睛在吊灯下各怀鬼胎地闪烁着。最终是夏薇打破沉默:"不用麻烦啦,我订了铂悦的套房。"她歪头看向顾铭轩,"不过这么晚了..."
"让铭轩送你吧。外面下雨了"苏婉收拾餐盘的手很稳,陶瓷相撞的声音却格外刺耳,"我明天要早起陪妈去医院复查。"
夏薇;邪魅一笑的说道那就麻烦你家顾铭轩了
苏婉;没事到了酒店好好休息,
顾铭轩;走吧
夏薇;婉儿我走了拜拜。
苏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上车心里有些复杂。
车子启动时一道财经新闻不合时宜的响起显得特别聒噪,顾铭轩关掉了烦躁的财经频道。车载香氛是苏婉喜欢的白茶味,此刻却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回来干什么?"方向盘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当初不是说好了不回来吗?"
夏薇正在补口红,后视镜里映出她勾起的嘴角:"我想你了。"金属管身"咔嗒"合上的声响像子弹上膛,"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年把你让给她。"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顾铭轩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疯了吗?"他转向副驾驶,发现夏薇的吊带裙肩带不知何时滑到了手肘处,"让婉儿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什么?"夏薇突然倾身过来,香水味混着酒气钻进他的鼻腔,"知道你结婚前夜还在我床上?还是知道你这五年每次去巴黎出差'都住我公寓?"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震耳欲聋。顾铭轩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婚戒内圈——那里刻着结婚日期和苏婉的名字缩写。
"跟苏婉结婚我就没想过离婚。"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她...不一样。"
夏薇的笑声像玻璃碎裂的声响。她伸手按下车窗,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鬓角:"是吗?那为什么上个月在西季酒店,你在我身上喊的却不是她名字?"
十字路口的红灯倒计时明明只有三十秒,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顾铭轩的西装裤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显示是苏婉发来的消息:
妈说复查改到下午了,你送完薇薇早点回来,我给你煮醒酒汤。
雨幕中,铂悦酒店的霓虹灯牌像一团模糊的血渍。夏薇下车时故意落下了一只耳环,钻石在真皮座椅上闪着冷光。顾铭轩离开后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在车库抽完三支烟才敢上楼。电梯镜面映出他领口可疑的唇印,他手忙脚乱地用湿巾擦拭时,突然想起这是今早苏婉亲手给他熨好的衬衫。
玄关处亮着一盏小夜灯。餐桌上摆着醒酒汤和胃药,便签纸上是他熟悉的娟秀字迹:汤在保温杯里,记得喝。我睡了,明天给你做鲜虾粥。
主卧门缝里没有透出光亮。顾铭轩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借着月光看见苏婉蜷缩在床边的身影——结婚五年,她始终不敢睡在床中央,像是随时准备让出位置。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来自夏薇的短信浮现在锁屏:
对了,记得检查你西装内袋。当年你写给我的情书,我帮你保管了五年呢。
顾铭轩的血液瞬间冻结。他颤抖着摸向内侧口袋,指尖触到一张对折的便签纸。展开后,熟悉的字迹像一记耳光甩在他脸上:
致我最爱的薇薇:如果有一天我和苏婉离婚,一定是因为你。——永远爱你的铭轩 2018.5.20
顾铭轩慌乱地把纸条塞回去,却碰到了苏婉的护肤油。玻璃瓶滚到床底时,他看见一个落满灰尘的笔记本——那是苏婉的日记,翻开的页面上写着:今天婆婆又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铭轩明明知道是他活性不足,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