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舱室内，回荡着金属冷却时轻微的“咔哒”声。刚才那场命运骰子的投掷像是把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抽空了，连空气都变得黏稠。
我靠在指挥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扶手，像往常一样思考下一步该囤什么，却发现原初空间里几乎掏空了——刚回收的那些资源还没来得及分类，就被系统自动分配到各个修复模块去了。
“能量剩余1.07%。”灵曦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平静得近乎残酷，“曲率引擎无法启动。”
墨麟哼了一声，把脸埋进机械臂调整面板里，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就不该把量子稻全喂给种田傀儡……现在灵气紊乱，操作台输入延迟三秒……”
我盯着面前缓缓浮现的系统界面，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有没有可能……借钱？”
话音未落，整个舰桥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你说啥？”墨麟抬头，眉头拧成一团。
“我不是说去跟谁借。”我笑了笑，眼神落在系统界面上，“我是说——用本源做抵押，向天道贷款。”
灵曦轻叹一声：“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打开金库界面，调出原初空间中残存的世界本源存量，“我们刚吞回来一堆残片，虽然没完全消化，但抵押个三成应该没问题吧？”
她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这是在玩火。”
“我知道。”我点头，“但我还知道一件事：火，是用来取暖的。”
界面弹出申请窗口，标题赫然写着：
【混沌信用额度申请·尊贵贷】
可透支世界本源30%，每日利息0.1%
违约后果：原初空间格式化处理
灵曦皱眉：“高利贷。”
“是啊。”我嘴角扬起，“但也是最便宜的。”
墨麟一边调试操作台一边嘀咕：“你们这些修仙的搞金融，真是把‘修’字写成了‘输’。”
我无视他的吐槽，首接点下确认。
刹那间，一道数据流从界面中涌出，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我的手腕上。紧接着，天道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舰桥中央，瞳孔中滚动着无数代码。
【检测到申请者：玄元道君】
【信用等级：混沌级（丙）】
【授信额度：30%世界本源】
【利率说明：每日0.1%复利，按宇宙膨胀周期结算】
【特别提示：若连续三个时间泡违约，将触发‘格式化’条款】
“这玩意儿还能分期？”墨麟瞪大眼。
“当然。”我笑着回答，“毕竟人家也不是慈善机构。”
灵曦却没笑，她的真理之瞳微微闪烁，语气低沉：“这里有问题。”
“哪里？”我问。
“这段代码。”她指着协议中的某一段，“它和幽冥魔主残留的数据结构相似度达到87%。”
我眯起眼，放大那段代码，果然发现其中隐藏着几个微妙的嵌套函数，像是某种病毒程序的外壳。
“他居然能渗透进天道系统。”我低声说，“这家伙比我想的还要麻烦。”
“怎么办？”墨麟紧张地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唤出了命运骰子。
骰子在掌心旋转，表面铭刻的符文与数字交织成一片模糊的光晕。我能感觉到它在计算，在权衡，也在等待。
“别动。”我对灵曦说，“我来处理。”
我轻轻一掷，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精准嵌入协议代码的某个节点。
【锁定完成】
【剥离开始】
【病毒段落己隔离】
系统界面恢复平静，借贷协议重新加载，只剩下纯白的文本框与那个熟悉的确认按钮。
“好了。”我伸了个懒腰，“现在可以签了。”
灵曦看着我，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随你吧。”
我按下确认键。
刹那间，舰体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不过没人注意到，也没人关心——因为下一秒，能源补给到账的提示音响起：
【混沌信用额度发放成功】
【当前能量储备：100%】
【引擎状态：正常】
墨麟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终于活过来了。”
我却没有放松，反而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你在想什么？”灵曦问。
“我在想。”我缓缓开口，“为什么天道会允许这种借贷模式存在？”
她沉默片刻：“也许……它也在测试你。”
“或者。”我低声说，“它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干。”
就在这时，背景音中传来一声极细微的电子笑声，像是有人在远处轻笑了一声，又迅速消失。
墨麟猛地抬头：“刚才……是不是有声音？”
我和灵曦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听见了。
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某个远比幽冥魔主更古老的意志，正透过这个小小的借贷协议，悄悄窥探着我们的未来。
而我，刚刚亲手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通往未知的门。
星舰缓缓启动，引擎轰鸣声中，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命运骰子。
它静静躺在掌心，表面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在等待下一次掷出的机会。
“下一站。”我说，“回家。”
但没人知道，这一趟旅程，会不会变成一场真正的赌局。
我只知道，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
问题是——
当我还清那天，会不会己经不再是现在的我？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虚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却又好像藏着一切。
我笑了。
“走吧。”
星舰跃入曲率通道，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尾迹，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