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死寂的战场上空，将这片诡异的画面彻底定格。
青峨眉，僵在原地。
她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化作一片惨白。
她还保持着挑战的姿态，身体挺得笔首，那是她身为道山圣女，最后的骄傲。
但这份骄傲，此刻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方，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那份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比任何凌厉的攻击，都要伤人一万倍。
她感觉周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
那不再是敬畏、惊艳。
而是同情，是怜悯，是看小丑一样的嘲弄。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道心深处，碎裂了。
嗡——！
不等众人从这诡异的氛围中回过神来，整个小须弥战场的天地，猛然一颤。
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之力席卷而来，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无论站着、跪着还是躺着，尽数包裹。
下一刻，空间扭曲。
所有人，都从战场中消失了。
……
仙门大比的主会场。
巨大的比武场上，光芒闪烁。
数以万计的参战弟子，如同潮水般，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观礼台上的宗主大能们，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所有人的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回来了。
人是都回来了。
但回来的，是一群怎样的……存在？
数千名弟子，占了参战总人数的一大半，此刻全都在地。
有的眼神呆滞，口水横流，像个傻子。
有的抱着头，满地打滚，发出痛苦的嘶鸣。
有的双目流血，喃喃自语，状若疯魔。
他们的身上，没有半分伤痕。
但他们的精气神，却像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抽干了！
“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在战场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道心……他们的道心，全都被毁了！”
一位精通神魂之道的宗主，骇然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句话，让整个观礼台，彻底炸锅！
数千名天骄弟子，道心尽毁！
这己经不是比斗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一场针对神魂与道基的，无形屠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站在人群最前方，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的白衣孩童。
没人敢去问。
没人敢去想。
那份恐惧，己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
李玄那张坚毅如铁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事情，己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这己经不是仙门大比的脸面问题了，这是足以动摇整个仙界年轻一代根基的惊天大事！
“肃静！”
他猛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强行压下了所有的骚动。
“现在，清点龙气令牌，公布晋级名单！”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比武场上空，一面巨大的光幕，凭空展开。
光幕之上，一行行仙门的名字，开始飞速滚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风阁，龙气令牌：零枚。淘汰！】
【铁剑门，龙气令牌：零枚。淘汰！】
【紫烟宗，龙气令牌：壹枚。】
看到第一个不是零的数字出现，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百花谷，龙气令牌：零枚。淘汰！】
……
一个个名字划过，绝大多数的结果，都是触目惊心的“零”。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拥有一枚、两枚令牌的宗门，己经算是运气极好。
观礼台上，万剑宫宫主王秀，死死地盯着光幕，双手紧紧攥着扶手。
他不在乎其他宗门。
他只想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拿了多少。
终于，光幕滚动到了最后。
一个所有人都既恐惧又期待的名字，缓缓浮现。
【云凌宫】
名字后面，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一……
十……
一百……
五百……
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所有人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最终，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那个数字，彻底定格。
【云凌宫，龙气令牌：捌佰陆拾叁枚！】
捌！佰！陆！拾！叁！
金色的数字，璀璨夺目，像是一轮太阳，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那个数字。
八百六十三枚？
总共投放的令牌，才一千枚啊！
他一个人，就拿了将近九成？
这他妈是去比赛的，还是去进货的？
这个念头，荒诞地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噗——！”
道山休息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响。
青娥媚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心血猛地喷出，洒在身前的地面上，如同绽放的血色莲花。
她的身体晃了晃，娇躯摇摇欲坠。
那八百六十三这个数字，就如同八百六十三柄最锋利的刀，将她最后的骄傲，斩得粉碎。
她身旁的徐战，更是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看着光幕上的数字，口中发出嗬嗬的傻笑，像是彻底疯了。
整个道山，一片愁云惨雾。
耻辱。
前所未有，深入骨髓的耻辱！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如梦，此刻却只是伸了个懒腰。
他看都没看天空中的光幕一眼，仿佛那足以载入仙门大比史册的惊人战绩，与他毫无关系。
他转过头，对着身边一个己经激动到快要昏过去的云凌宫弟子问了一句。
“完了吗？可以回去了？”
那名弟子一个激灵，连忙躬身，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语气，颤声回答：“回…回首席师兄！还…还有第三阶段！”
“真麻烦。”陈如梦嘟囔了一句。
这简单至极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听到的人，都感觉胸口一闷，差点跟着道山圣女一起吐出血来。
麻烦？
你把数千天骄的道心斩碎，你把整个仙门大比搅得天翻地覆，你拿走了九成的令牌……
结果你觉得麻烦？
还有没有天理了！
“咳！”
李玄重重地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走到场中，目光扫过那些晋级的宗门，声音沉重地宣布。
“第二阶段考核结束，晋级仙门共计十家！”
“分别是，云凌宫、紫烟宗、飞星楼……”
他念出了一连串的名字，除了云凌宫之外，其余九家，拥有的令牌加在一起，都不到三十枚。
这哪里是前十名。
这分明就是一个第一名，和九个陪跑的幸运儿。
宣布完结果，李玄停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如梦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忌惮，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恳求。
他在恳求这个无法理解的存在，不要再破坏下去了。
全场的气氛，也随之凝固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个人战！
面对这样一个连规则都无法束缚的怪物，个人战，还怎么打？
谁上，谁死。
不，是比死还可怕。
是道心崩碎，沦为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