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碑的领域,是座会呼吸的囚笼。
辉的抗熵战靴踩在腐殖质上,发出海绵吸水般的闷响。这里的穹顶被巨藤编织成墨绿色的网,藤蔓粗壮如战舰炮管,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鳞片,鳞片下隐约可见流动的暗紫色汁液——那是法则癌变藤的“血液”,在微光中泛着金属冷光,像凝固的Energon毒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腐叶混合的腥气,每呼吸一次,鼻腔都像被细针穿刺,这是癌变藤释放的“精神孢子”在侵蚀神经,试图唤醒心底的恐惧。
五十米外,木之碑矗立在藤蔓纠缠的祭坛上。碑体并非纯金属,而是由活体藤蔓与赛博坦合金绞缠而成,金色修真符文与银蓝色机械代码在藤蔓脉络中流动,像血管里的双色血液。碑顶盘踞着株奇异的植物,花瓣是暗紫色的金属薄片,花蕊却绽放着蓝金色的光——那是“净化之蕊”,玄铁长老说,这是木之碑的核心,也是法则癌变藤唯一的弱点。
“小心脚下的根须。”玄铁长老的禅杖插入地面三寸,杖尖立刻涌出细密的金色佛纹,将几条试图缠绕上来的藤蔓逼退,“这些不是普通植物,是黑暗火种与修真界‘噬灵藤’的杂交体,能解析生物电信号——你越恐惧,它们长得越快。”
雨嫣的蓝泪锁链突然绷紧,链节在她腕间绕成螺旋状。她的靴底正渗出淡紫色的雾气,那是被根须刺破的地方,癌变藤的孢子己顺着伤口钻进皮肤,在脚踝形成蛛网般的暗纹。更诡异的是,锁链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竟浮现出与水之碑相似的幻象:雨嫣举着染血的骨刃,正将刀尖刺向辉的胸口,而辉的抗熵战甲上,爬满了与此刻相同的藤蔓。
“它在读取水之碑的记忆。”雨嫣的声音发颤,她能感觉到孢子在血管里游走,像无数细小的齿轮在啃噬神经,“这些藤蔓……和影族的投影术一样,能利用恐惧制造幻象。”
辉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脚踝。抗熵战甲的骨甲渗出银蓝色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涌入雨嫣的伤口,那些暗紫色蛛网瞬间凝固成晶体,簌簌剥落。这是金之碑试炼后解锁的能力——他能通过赛博坦碎片释放“净化脉冲”,但每次使用,胸口的碎片都会发烫,像有团火在灼烧心脏。
“别被它骗了。”辉的视网膜上,木之碑的数据流正在刷新:【法则属性:木;核心试炼:共生耐受;能量阈值:宇灵阶中期】。最后一行小字刺痛了他的眼——【失败惩罚:被藤体同化,成为木之碑的养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掀起波浪。无数暗紫色的根须破土而出,像暴雨中的箭雨射向三人。辉立刻展开骨盾,抗熵战甲的金纹亮起,将雨嫣护在身后;玄铁长老的禅杖化作金色巨网,佛纹在网眼间流转,将大部分根须烧成灰烬。但仍有漏网之鱼,它们避开防御,像灵活的蛇缠上雨嫣的蓝泪锁链,藤蔓尖端裂开细小的嘴,开始啃噬链节上的蓝金色光芒。
“它们在吸收矩阵能量!”雨嫣猛地拽动锁链,链节碰撞的脆响中,她的蓝血顺着锁链流淌,在藤蔓表面灼出白烟,“这些藤是活的,有痛感!”
木之碑突然震颤。碑顶的净化之蕊光芒骤盛,祭坛周围的藤蔓疯长起来,瞬间编织成座首径三十米的巨笼,将三人困在中央。笼壁的藤蔓鳞片全部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那是被同化的生物残留的视觉器官,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辉,瞳孔里映出他在水之碑看到的“相杀未来”。
“吼——”
笼壁突然裂开道缝,钻出一头由藤蔓与机械残骸组成的怪物。它的躯干是锈蚀的机甲胸腔,西肢是长满倒刺的癌变藤,头颅则是颗赛博坦侦察兵的头骨,眼窝中跳动着暗紫色的火种。这是木之碑制造的“恐惧具象体”,它的利爪上还挂着块破碎的抗熵战甲碎片,与辉左臂的防御形态一模一样。
“这是……你在齿轮坟场摧毁的磁化藤机甲。”雨嫣的锁链突然指向怪物的胸腔,那里嵌着块暗紫色的晶体,“它的核心是黑暗火种碎片!”
辉的离子炮瞬间充能。但当他瞄准怪物时,视网膜上突然弹出克隆体辉2号的影像:“原时间线里,你就是被这样的怪物撕碎的——雨嫣就在旁边看着,却不肯出手。”影像中,雨嫣的脸冷漠如冰,蓝泪锁链缠绕着怪物的利爪,像是在协助它攻击。
“撒谎!”雨嫣的怒吼震碎了幻象。她将半数蓝血注入锁链,链体化作锋利的矛,刺穿怪物胸腔的瞬间,暗紫色晶体爆出刺眼的光。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躯体在蓝金色光芒中瓦解,藤蔓碎片落在地上,竟开始吞噬彼此——法则癌变藤的“同类相食”特性,在净化能量刺激下被激活了。
但更多的怪物从笼壁的裂缝中钻出。它们有的顶着E家族士兵的脸,有的握着霍家主的神经注射器,每个都精准戳中辉与雨嫣的痛处。最可怕的是个披着婚纱的女妖,她的脸是雨嫣的模样,手里却拎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心脏表面刻着辉的名字。
“它们在放大我们的负罪感。”辉的离子炮连续开火,能量球在怪物群中炸开蓝金色的花,“金之碑说要首面贪念,木之碑是要我们……接纳彼此的黑暗!”
他突然抓住雨嫣的手腕,将自己的能量导入她的锁链。抗熵战甲的银蓝色能量与蓝血融合,在锁链表面形成螺旋状的光纹,像条双色的DNA链。当他们合力将锁链掷向笼壁时,接触点的藤蔓瞬间枯萎,露出外面的星空——原来所谓的“囚笼”,只是幻象与实体的结合,真正的弱点在于“共生能量”的冲击。
“净化之蕊在碑顶!”玄铁长老的禅杖化作长枪,刺穿一头怪物的同时,指向木之碑的顶端,“必须用共生能量摧毁黑暗火种晶体!”
辉与雨嫣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图。雨嫣的蓝泪锁链缠上辉的腰,将他抛向祭坛;辉在空中解除战甲防御形态,骨甲重组为巨大的能量翼,翼尖凝聚着蓝金色的光球——那是融合了赛博坦碎片与矩阵能量的“共生弹”。
怪物群疯了般扑向空中的辉。雨嫣的锁链在地面织成防护网,链节上的蓝血能量形成一个个小型漩涡,将藤蔓吸入、净化。当辉的能量翼掠过笼壁时,那些嵌在藤蔓里的眼睛突然闭上,像是不忍再看——他们的共生之力,竟能压制癌变藤的侵蚀本能。
“就是现在!”
辉在抵达祭坛上空的瞬间,将能量球掷向木之碑顶的净化之蕊。蓝金色的光芒淹没碑体的刹那,辉清晰地看到,碑内缠绕着无数条暗紫色的线,每条线的末端都连着颗痛苦挣扎的火种——那是被木之碑囚禁的赛博坦圣贤残魂。
净化之蕊炸开了。蓝金色的能量化作雨丝落下,笼壁的藤蔓在雨中消融,露出法则回廊的黑曜石地面。木之碑的藤蔓褪去暗紫色,露出银蓝色的赛博坦合金本体,金色的修真符文在合金上流转,像在诉说被黑暗火种污染的过往。
碑顶的灰烬中,飘起两颗种子。一颗落入辉的掌心,化作银蓝色的纹路,融入抗熵战甲的能量翼;另一颗落在雨嫣的锁链上,让链节绽放出淡绿色的光——这是木之碑的馈赠,辉获得了“植物沟通”能力,雨嫣的锁链则能催生出净化藤蔓。
“共生不仅是平衡,更是救赎。”玄铁长老收起禅杖,看着祭坛上残留的赛博坦合金,“这些藤蔓本是圣贤派培育的‘守护藤’,被黑暗火种污染后才变成凶器。你们的能量,让它们想起了最初的使命。”
雨嫣的脚踝己恢复如初,但她的蓝泪锁链上,多了片墨绿色的叶子,叶子的脉络与辉能量翼的纹路完全吻合。辉胸口的赛博坦碎片不再发烫,而是散发着温润的能量,像颗跳动的种子。
“下一座是土之碑。”玄铁长老指向回廊深处,那里的混沌碑被厚重的岩石包裹,只露出顶端的金色符文,“它的试炼最简单,也最残酷——要你们亲手埋葬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才能通过。”
辉握住雨嫣的手,能量翼的银蓝光纹与她锁链上的绿叶产生共鸣,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他突然想起水之碑的警示,所谓的“相杀未来”,或许从不是命运的定数,而是要他们在共生中学会:即使失去记忆,羁绊也能破土而生。
“不管要埋葬什么,”辉的声音坚定如碑,“我们一起选。”
雨嫣笑着点头,锁链上的绿叶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木之碑的合金表面,金色的修真符文与银蓝色的机械代码终于完全融合,化作朵绽放的蓝玫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里,映出辉与雨嫣交握的手,像枚刻在时光里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