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辞那句裹着冰碴的“你滚吧!”,像淬毒的狼牙棒,狠狠捅穿江淼的心脏!
痛得她灵魂都在抽搐,搭在门把上的手死命抠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指骨惨白得像鬼!
他没看她。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烂泥般瘫在驾驶座,头死死拧向车窗外泼墨般的夜。
路灯惨白的光,像冰冷的刀锋,在他侧脸上刻下绝望的沟壑——线条依旧冷硬,可那份睥睨天下的强势,碎得稀巴烂!
底下露出的,是从未示人的、带着血腥味的疲惫,和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幼兽般的受伤?!
江淼的心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捏得稀碎。
他薄唇紧抿,血色褪尽,绷成一条森白的死亡之线,下颚线咬得死紧,暴起的青筋像狰狞的蚯蚓。
更要命的是那喉结——极其艰难地、一下下滚动着,像在生吞烧红的刀片,割得他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那双总是洞穿一切、掌控生死的黑眸,此刻死死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深渊般的绝望阴影,掩去了所有风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
还有一丝…被自己失控獠牙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狼狈?
他像头被自己利爪撕碎、蜷在血泊里呜咽等死的孤狼!
这破碎到极致的惨状,像把烧红的钢钎,狠狠捅进江淼心尖最软的那块肉!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尖叫!
十年!整整十年!蚀骨灼心!
从图书馆那束该死的阳光,鬼迷心窍吻上他专注侧脸的那一秒起,她江淼就万劫不复地栽进了时辞这个深渊。
他是她拼了命也想攀上的冰冷神祇,更是蚀穿她骨髓也求不得的毒药。
她追着他的影子,哪怕被他的寒气冻成冰雕,也没想过松手。
她爱他!爱疯了!爱到骨头缝都疼!
爱他掌控一切的绝对强悍,爱他专注到疯魔的致命偏执,更爱他此刻这份笨拙又真实、碎成一地渣的狼狈。
爱到能把所有委屈、恐惧、不甘,连皮带骨嚼碎了咽下去!
尤其想到六年前…是她亲手把他推下地狱,把他变成了这副靠近即焚的怪物模样。
那点因他强势而燃起的反抗小火苗,“噗”地一声,被他此刻的脆弱浇得渣都不剩。
只剩下灭顶的心疼和一股豁出命去的狠劲。
不会爱人是吧?
老娘手把手,一寸寸教你!
不懂温柔是吧?
把心剜出来,用血给你焐热!
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地狱!
他是她的时辞!
是她刻进基因里、爱了十年的男人!
这辈子,她认栽了!
江淼狠狠吸了口气,像要把肺里翻腾的熔岩都压成寒冰!
她没逃。
反而“咔哒”一声,带着决绝的狠劲,猛地甩开了门把手。
车厢里,死寂得能听见心跳爆炸的声音。
只有两人压抑到扭曲的、粗重喘息,像濒死野兽的哀鸣,撕扯着紧绷到极致的空气。
“时辞,”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尖叫或颤抖,而是一种冰层下沸腾岩浆般的平静,像淬了情毒的针,精准刺破令人窒息的死寂:
“看着我。”
时辞的身体猛地剧震!
像被高压电劈中!
他固执地把脸更深地埋进阴影,目光焊死在窗外吞噬一切的黑暗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裹尸布。
只有绷得像要炸裂的肩胛,和喉结那近乎痉挛的、痛苦的滚动,暴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毁天灭地的海啸。
江淼没催,也没退。
就那么死死地、带着焚毁一切的执念,盯着他紧绷的、脆弱的侧脸!
那目光滚烫得像烙铁,执着得像锁魂链,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疯魔的坚定和…该死的、能溺死人的温柔。
那目光太有穿透力,生生熔穿了他最后的冰甲!
时间,在凌迟般的死寂中一分一秒爬行。
终于,时辞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又像是被那目光里的漩涡彻底吞噬。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近乎献祭的悲壮,一点一点,艰难万分地转过了头。
当他的目光,终于、重重地、撞上她的——
轰隆!
江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巨手捏爆了!
血浆西溅!
那双总是盛满冰冷掌控欲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地狱熔岩。
暴怒的余烬猩红刺眼!自我厌弃的漩涡深不见底!
还有一种…浓烈到绝望的、近乎卑微的乞求?!
像渴了千年的沙漠恶鬼,终于看到甘泉的幻影,却连伸手的勇气都碎成了渣。
他看着她,眼神深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卑微到尘埃里的试探,仿佛她是一触即碎的泡沫幻影。
这眼神…太他妈要命了……
江淼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决堤!砸在手背上,烫得生疼!
“…还不滚?”时辞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声音沙哑破碎得像破锣,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脆弱到极致的、摇尾乞怜般的试探。
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只能用这种笨拙到可笑的方式,确认她是否真的…还在。
“滚?”江淼轻轻嗤笑一声,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却像淬火刀锋般能割裂黑暗的弧度。
她非但没退,反而“啪”地弹开安全带!
身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母兽般的侵略性,猛地向他倾轧过去。
属于她的、清甜又蚀骨的气息,瞬间霸道地、充满侵略性地塞满他每一寸呼吸!
时辞身体骤然绷成一张拉到极致的硬弓,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
下意识想溃逃,却被座椅死死钉在刑架上!
只能任由那蚀魂销骨的气息将他密不透风地绞杀,带来一阵阵灭顶的、令人沉沦的眩晕!
“我凭什么滚?”江淼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像烧红的钢钉,带着滚烫的烙印,狠狠凿进时辞濒临崩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