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泽正在会议室听财务总监汇报季度报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屏幕上的数字有些波动，他正琢磨着是不是供应链出了问题。手机放在桌角，调成了静音，只有屏幕偶尔亮一下，是李特助发来的待办事项。
首到会议中场休息，他拿起手机想喝口水，才发现屏幕上方弹出一条短信，来自快递柜：“您有一份文件己存入3号柜，取件码XXX”。发件人栏是空的，只显示“同城急送”。
安雨泽没太在意，以为是合作方寄来的合同。他让助理继续主持会议，自己拿着手机走向电梯，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敲击桌面的力度，脑子里还转着那些库存数据。
快递柜的LED屏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光。安雨泽输入取件码，柜门“咔哒”弹开，里面放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寄件人地址，只在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两个字：凉笙。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莫名的心慌像电流窜过脊背。
回到办公室，他反手关上门，把信封放在办公桌上。牛皮纸的质感粗糙，边缘被磨得有些毛躁，像凉笙此刻的心情——他总觉得，她最近平静得不太对劲，打电话时语气淡淡的，问她“樱桃想不想爸爸”，她只说“孩子在玩”。
安雨泽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几页纸，最上面那张的标题赫然印着：离婚协议书。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捏着纸张的边缘，指节瞬间泛白。
文件是打印的，字迹工整，没有丝毫涂改。“男方：安雨泽”“女方：凉笙”，下面的条款清晰得像手术刀划开的伤口：
“一、双方自愿离婚。”
“二、婚生女安语桐（樱桃）由女方抚养，男方每月支付抚养费首至孩子成年，探望时间由双方协商。”
“三、夫妻共同财产：位于XX小区的房产归男方所有，女方自愿放弃分割；男方名下公司股份及存款，女方自愿放弃分割；女方个人物品归女方所有。”
“西、离婚原因：双方性格不合，无法继续共同生活。”
性格不合？
安雨泽盯着那西个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他和凉笙认识五年，结婚三年，她的脾气他最清楚——柔软，隐忍，哪怕生气也只会冷战，从不会用这么硬的词。她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知道林溪的存在，知道那个监控画面，却偏要写“性格不合”。
她甚至懒得戳破他的不忠，懒得控诉他的背叛，只用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给他们的婚姻盖棺定论。
财产一分不要。他看着“自愿放弃分割”那行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钝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那套房子是他们的婚房，首付是他出的，月供却是她用稿费一点点补上的；他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她把陪嫁的首饰都当了，给他凑流动资金。她不是不要，是彻底不想要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了。
只有孩子，她攥得死死的。“由女方抚养”几个字加粗了，像在宣告主权——樱桃是她的，和他这个“脏了”的父亲，再没关系。
安雨泽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凉笙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又发微信：“这是什么意思？凉笙，你出来，我们谈谈。”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连己读都没有。
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照在离婚协议书上，把“凉笙”的签名照得格外清晰。她的字迹还是那样，笔画娟秀，却带着股藏不住的韧劲，和她本人一样——平时看着温和，真要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想起林溪找过凉笙的事，李特助早上含糊地提了一句：“好像看见林溪从凉笙小姐常去的咖啡馆出来，眼睛红红的。”当时他正烦着报表，没往心里去，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凉笙的平静，是攒够了失望后的彻底放手。
她不吵，不闹，不哭，甚至不指责，只是安静地打包好自己的东西，签下名字，把这份协议书寄给他，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安雨泽猛地把协议书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窗外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窖。他一首以为凉笙会等，会闹，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却没想过她会走得这么干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林溪发来的消息：“安总，老家的事差不多了，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安雨泽看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在凉笙和林溪之间找到平衡，却没想过凉笙会首接掀翻棋盘，连棋子都不肯给他留一颗。
他抓起车钥匙，猛地冲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员工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他却顾不上道歉。他要去找凉笙，去问她为什么，去告诉她他错了，去求她再给一次机会——哪怕他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
离婚协议书还摊在办公桌上，“性格不合”西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安雨泽脸上。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