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在地板上织出一张金亮的网。樱桃的烧退得彻底了，小脸蛋恢复了，正坐在凉笙怀里，小口小口地吃着营养师配的蔬菜粥。凉笙拿着小调羹，轻轻刮着碗底的碎末，眼神温柔得像化了的春水，指尖偶尔替孩子擦去嘴角的粥渍，动作熟稔又耐心。
安雨泽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捏着助理刚送来的文件袋，指节泛白。手机屏幕亮着，是CEO发来的紧急邮件，措辞里的焦灼像针一样扎着他——那个跨国并购案到了关键节点，他必须今天赶回去签字。
他原本想多陪她们一天，哪怕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凉笙喂粥，看着樱桃抓着他的手指傻笑。可现实像根绷紧的弦，容不得半分拖延。
“我得走了。”他走到病床边，声音轻得像怕吹散晨光，目光落在凉笙低垂的侧脸上。她今天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昨夜的疲惫淡了些，却添了层柔和的光晕。
凉笙没抬头，只是把最后一勺粥喂进樱桃嘴里，用纸巾擦了擦孩子的下巴：“嗯，路上小心。”
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波澜，却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安雨泽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看着她怀里的樱桃正抓着凉笙的衣领玩，小手指揪着针织衫的线头，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他放下文件袋，微微俯身，试探着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凉笙的肩膀。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带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和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她熟悉了许多年的气息。凉笙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空碗差点脱手，指尖攥紧了孩子的衣角，指节泛白。
安雨泽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甚至己经在想该说些什么来掩饰尴尬。他的手臂悬在半空，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环着，像捧着易碎的玻璃。
可一秒，两秒，三秒……凉笙没有动。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只是维持着喂粥的姿势，后背的僵硬慢慢褪去，肩膀微微塌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一点点紧绷的防备。怀里的樱桃被惊动了，停下玩衣角的手，好奇地转头看安雨泽，小嘴里发出“咿呀”的轻响，小手还抓着凉笙的衣领，仿佛在确认这个突然靠近的人。
安雨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巨大的惊喜顺着血液涌遍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后颈的碎发蹭着他的下巴，带着刚洗过的、淡淡的洗发水味，那味道像羽毛，轻轻搔着他的心尖。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把她和孩子更紧地圈在怀里。这个拥抱很轻，却像跨越了漫长的寒冬，带着初春第一缕融雪的暖意。他知道这不算原谅，不算和解，却像是一道微光，照进了他们之间那片冰封的湖面。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处理完事情，我马上回来。”
凉笙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像羽毛落在心湖上，漾开一圈圈柔软的涟漪。
安雨泽慢慢松开手，指尖离开她肩膀时，还残留着她针织衫的温度。他看着凉笙重新拿起空碗，低头对樱桃说了句什么，孩子咯咯笑起来，小手拍着她的胳膊，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他拿起文件袋，脚步有些发飘，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凉笙正逗着樱桃，侧脸在晨光里柔和得不像话，没有看他，却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安雨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扬，眼底的疲惫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取代。他快步走出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似乎都变得清新起来。他知道，这个没有被推开的拥抱，像一粒种子，落在了他们冰封己久的关系里，或许要很久才能发芽，但至少，有了一丝破土的希望。
病房里，凉笙摸着自己的肩膀，那里还残留着他拥抱的温度。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笑咯咯的樱桃，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脸颊，忽然觉得，窗外的晨光，好像比刚才更暖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