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玄铁山门还凝着霜，训练场的青石板上结着薄冰，陆青锋站在队列最末，能听见自己靴底压碎冰晶的脆响。
副统领的皮靴声从演武堂方向传来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昨夜在暗格里摸到的信笺还贴着心口，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新人。”副统领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你随一队去白骨谷。”
陆青锋抬头，正撞进对方阴鸷的目光。
那目光里裹着试探，像根细针要扎进他骨头缝里。
他立即垂下眼，喉结动了动，露出新兵该有的慌乱：“是，大人。”
副统领将玄铁令抛过来时，指节上的青纹暴起。
陆青锋接住铁令的瞬间，掌心短刃的棱线硌得生疼——这是他昨夜在柴房用断剑磨的，专门用来割喉。
“带上十颗聚气丹。”副统领抚了抚腰间玄铁剑的流苏，“听说谷里新出了筑基期的妖狼，你要是喂不饱它们……”他突然笑了，“就把命留在那儿当加餐。”
队列里传来几声低笑。
陆青锋攥紧铁令，能感觉到掌心的汗渗进铁令刻痕里。
他想起昨夜系统界面上闪烁的“破境丹”图标，喉间泛起苦涩——这老狗倒是会挑时候，偏要在他冲击筑基的节骨眼上送他去死。
但他垂着的眼尾却悄悄弯了弯：“谢大人关照，小的定当尽力。”
队伍出发时，晨雾还没散。
陆青锋走在队尾，看着前面七个队员的背影。
他们腰上挂着玄铁短刀，靴底沾着训练场的泥，其中那个叫张二的新兵还在啃冷馒头，碎屑落进领口都没察觉。
他摸了摸衣襟里的信笺，又摸了摸系统商城里的“预警模式”——这是他今早用五十积分兑换的，能锁定半径十里内的灵气异动。
“到了。”带队的赵队长踢了踢脚边的白骨，“白骨谷，名字不是白叫的。”
陆青锋抬眼。
山谷两侧的石壁像被利斧劈开，石缝里长着暗红的藤蔓，地上横七竖八堆着兽骨，有些骨头上还沾着黑褐色的血渍。
风过处，传来细碎的呜咽声，像有人在哭。
他激活预警模式的瞬间，识海里弹出一行血字：“前方三百米，灵气波动异常。”
“散开！”赵队长突然拔刀，“有狼！”
第一声狼嚎划破晨雾时，陆青锋的后颈汗毛竖了起来。
不是普通的狼嚎，是带着韵律的，像有人在敲战鼓。
他假装踉跄着后退，眼角余光却扫过狼群——百来头妖狼从石缝里窜出，毛色灰黑，眼瞳泛着幽绿，最前面那头足有小牛犊大，额间还嵌着块黑玉。
更诡异的是，它们奔跑的步点竟分毫不差，左前爪落地的时机连半息都不差。
“结阵！”赵队长吼道，“聚气丹给我往嘴里塞！”
陆青锋摸出聚气丹，却没塞进嘴里。
他看着妖狼群逼近，突然注意到最前排的狼脖颈处有淡青色光纹——那是傀儡术的标记。
系统预警模式的提示在识海炸响：“东南方二十丈，灵气浓度异常升高。”他心头一跳，那方向正是狼群后方的乱石堆。
“队长！我去引开它们！”他扯着嗓子喊，故意撞翻张二，朝着狼群最密处冲去。
妖狼的尖牙擦着他的衣角划过，他却借着这股力道滚进石缝，指尖在石壁上一按——果然，石缝里嵌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牌，牌面还沾着新鲜的血。
“傀儡驱兽阵。”他默念着系统商城里的知识，“阵眼在中间的聚灵符。”
身后传来队员的惨叫，张二的短刀被狼爪拍飞，刀刃扎进土里。
陆青锋咬了咬牙，运转《荒古炼体诀》——昨夜服下的破境丹此刻在丹田炸开，热流顺着经脉往上冲，他感觉皮肤下的血管都在发烫。
他攥紧青铜牌，指尖的短刃猛地扎进符文中最亮的那道。
“咔嚓！”
阵眼碎裂的瞬间，整个山谷的灵气像被抽干的池塘。
妖狼们突然顿住，最前面的那头筑基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转而扑向身边的同伴。
陆青锋看着狼群自相残杀，有的咬断了同类的脖子，有的被按在地上啃食肚肠，血沫溅在石壁上，把暗红的藤蔓染得更艳了。
“走！”他拽起张二的衣领，“往谷口跑！”
等最后一个队员跌出山谷时，陆青锋擦了擦脸上的血。
那血不是他的，是刚才替赵队长挡狼时溅上的。
他转身看向谷内，残阳己经爬上石壁，把满地狼尸照得像铺了层红毯子。
而在谷口外的高坡上，一道身影正站在马旁，手里攥着玄铁剑。
“副统领。”陆青锋扯了扯染血的衣襟，“您来接我了？”
副统领的脸色比石壁还白。
他看着陆青锋从谷里走出来，看着他脚边还滴着血的阵眼残片，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活着？”
“大人不是说妖狼牙口利么？”陆青锋笑了，“可能它们嫌我太瘦，没胃口。”
副统领突然拔剑。
玄铁剑出鞘的声音像蛇吐信子，他手腕一抖，剑气裹着寒霜劈来。
陆青锋不躲不闪，抬手硬接——筑基期的灵气在他体内翻涌，他感觉这一剑劈在身上，不过像被树枝抽了下。
他抓住剑身的瞬间，指节捏得发白，“咔嚓”一声，玄铁剑竟断成两截。
“你……筑基了？”副统领后退两步，撞在马屁股上。
陆青锋没说话。
他一步跨过去，拳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副统领的帽子。
副统领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刃，却摸了个空——不知何时，陆青锋的短刃己经抵在他喉间。
“齐修远让你来杀我？”陆青锋的声音像冰锥，“还是他让你来送证据的？”
副统领的瞳孔剧烈收缩。
陆青锋的手探进他衣襟，摸出个油皮纸包，里面是叠染着朱砂的信笺——和昨夜在书房里看到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把纸包塞进怀里，短刃又往前送了半寸：“替我向齐修远问好，就说……”他笑了，“他派我去死，我就带他的狗一起死。”
最后一拳贯穿副统领胸膛时，血溅在他脸上。
陆青锋看着对方逐渐涣散的眼神，把染血的阵眼残片和信笺一起塞进怀里。
山谷的风卷着血腥味扑过来，他转身跃入山林，身后传来马的惊嘶。
“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他在心里默念，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怀里的信笺和阵眼残片随着奔跑撞击着心口，像在敲一面战鼓——这一次，该轮到齐修远睡不着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