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通道内弥漫着粘稠如沥青的黑雾,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林砚握着封魂玉的手掌沁出血珠,玉牌表面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将黑雾灼烧出嗤嗤作响的裂痕。洛无咎紧跟其后,手中七星灯的火焰在诡异气流中明灭不定,照亮岩壁上扭曲的人面浮雕——那些五官都在无声呐喊,眼眶里不断渗出黑色液体。
"小心!这些浮雕是..."洛无咎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尖啸撕裂。岩壁轰然炸裂,数十张人脸从碎石中探出,每条舌头都化作尖锐的骨刃。林砚竖目亮起,星辰之力凝成光盾,骨刃刺在盾面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但光盾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洛无咎急忙甩出捆仙索缠住最近的人脸,却见绳索瞬间被腐蚀成灰。
千钧一发之际,沈星河消散前的话语在林砚脑海炸响。他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封魂玉上:"以血为引,开!"玉牌爆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威压,岩壁上的浮雕纷纷崩解,露出隐藏的青铜古门。门上刻满环形纹路,中央凹陷处恰好能嵌入封魂玉。
当玉牌严丝合缝嵌入凹槽,整座深渊开始逆向旋转。林砚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时空在眼前折叠成莫比乌斯环。等眩晕感消退,他们置身于一座悬浮在血海上的祭坛,九根通天石柱环绕着中央的青铜棺椁——那棺椁表面布满婴儿蜷缩的浮雕,每个婴儿胸口都镶嵌着发光的心脏。
"欢迎回家,我的血脉。"低沉的声音从棺椁深处传来,青铜表面的浮雕竟同时睁眼。林砚的第三只竖目不受控制地剧痛,记忆如潮水涌来:上古时期,沧溟教初代教主为追求永生,将自己的魂魄分裂成九份,分别封印在九颗心脏中。而每百年一次的血月献祭,不过是为了唤醒沉睡的主魂。
棺椁轰然开启,黑雾中走出的身影让洛无咎瞳孔骤缩——那是个与林砚七分相似的青年,额间竖目流转着毁灭般的猩红光芒,周身缠绕着无数婴儿虚影。"我是沧溟,也是你。"青年抬手,血海上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命运轮盘,"看看吧,这百年来的每一步,都是我为你设计的棋局。"
轮盘的光影中,林砚看到曾祖父林渊主动成为祭品,看到苏婉被选为圣女容器,看到玄清观历代掌门前赴后继坠入陷阱。更令他崩溃的是,沈星河的"背叛"、洛无咎的出现,甚至自己意外获得沧溟典,全都是早己写好的剧本。
"为什么?"林砚的声音在颤抖,手中铜钱剑却稳稳指向对方。
"因为只有血亲才能解开最后的封印。"沧溟大笑,九颗心脏同时亮起,祭坛地面浮现出血色阵纹,"而你,就是打开我完整魂魄的钥匙!"话音未落,九道黑光射向林砚,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
洛无咎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七星灯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古老的道韵冲天而起,暂时压制住黑光。但阵纹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小砚,还记得玄清观的镇派口诀吗?'逆天命,改轮回'..."
林砚浑身一震。他握紧封魂玉,想起玉简中记载的上古秘辛——真正的通幽之门,并非通往幽冥,而是连接着平行时空的裂缝。如果能逆转阵纹,或许...
"我不信命!"林砚将封魂玉按在额头,竖目与沧溟的猩红之眼剧烈共鸣。他的意识突然进入混沌空间,看到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中重复悲剧。而在某个角落,一个白衣少年正朝着他伸出手——那赫然是年轻时的曾祖父林渊!
现实中,洛无咎的身体即将消散。他用尽最后力气将七星灯抛向林砚:"带着希望...活下去!"灯芯的幽蓝火焰与林砚的星辰之力融合,竟在血海上空撕开一道时空裂缝。裂缝中,无数道人影涌出,他们都穿着残破的玄清观道袍,手中举着发光的玉简——那是历代掌门积攒百年的执念!
沧溟的脸色终于出现裂痕:"不可能!你们明明都该..."他的话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林砚高举封魂玉,在时空乱流中大喊:"今日,我要改写这被诅咒的轮回!"
血海上的命运轮盘开始逆向转动,九颗心脏同时爆裂。沧溟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被时空乱流撕碎。但在消散前,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你以为结束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随着沧溟的消失,通幽之门开始崩塌。林砚接住坠落的七星灯,看着曾祖父林渊的虚影对他点头微笑。当整座祭坛彻底湮灭的瞬间,他和洛无咎被卷入时空裂缝。再睁眼时,他们竟回到了最初的陈家祖宅地窖——但这一次,墙壁上的血图腾正在缓缓消退,而陈伯的尸体旁,多了张写着"恭喜通关"的泛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