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深渊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林砚与洛无咎被浓稠黑雾包裹,脚下传来黏腻触感——竟是无数纠缠的黑发铺就的道路,发丝间还夹杂着未腐尽的指甲与牙齿。
“小心,这是噬魂发冢!”洛无咎甩出符咒,火焰却只将表层黑发燃成灰烬,更深层的发丝反而如蛇群般游动,缠向两人脚踝。林砚体内的沧溟典突然发烫,青光所及之处,黑发瞬间化作齑粉,露出下方刻满符咒的青石台阶。
沿着台阶下行百丈,一道血红色光幕横亘眼前。光幕后传来锁链晃动的巨响,隐约可见巨大的人脸轮廓在雾中沉浮。洛无咎取出玉简,发现其中浮现出新的画面:百年前,玄清观掌门率十二位长老在此与沧溟教激战,最终以元神为引布下“九幽冥锁阵”,才将通幽之门暂时封印。
“阵眼就在那里!”洛无咎指向光幕中央。话音未落,血幕骤然翻涌,七八个身着玄清观道袍的身影从中走出。他们面容枯槁,道袍上却绣着完整的沧溟教图腾。林砚瞳孔骤缩——其中一人赫然是洛无咎的师父,本该在三十年前羽化登仙的玄清观前任掌门!
“叛徒!”洛无咎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道士”却发出刺耳的尖笑,抬手间,无数道墨色剑气破空而来。林砚挥剑格挡,铜钱剑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更可怕的是,剑气触及皮肤便化作黑色藤蔓,钻入血肉疯狂生长。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手中的封魂玉突然发出强光。玉牌表面浮现出与九幽冥锁阵相同的符文,将攻击尽数反弹。“原来如此!”洛无咎恍然大悟,“封魂玉不仅是钥匙,更是重启锁阵的关键!”
两人趁机冲向阵眼,却见血幕中缓缓走出个身披黑袍的少年。他面容与林砚七分相似,额间却生着第三只竖目,眼瞳中流转着星辰般的幽光。“曾孙,别来无恙。”少年开口,声音竟与地窖中出现的曾祖父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林砚握紧剑。少年抬手,深渊突然震动,无数怨灵从地底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林渊的模样。“我既是林渊,也是沧溟教初代教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百年前那场大战,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戏码。”
洛无咎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是说,九幽冥锁阵根本就是为了...?”
“没错,为了滋养通幽之门。”少年露出森然笑意,“每过百年,我便需要新鲜的修道者魂魄献祭。玄清观历代掌门,都不过是我的棋子。”他挥动手臂,血幕中浮现出惨烈画面:玄清观弟子前赴后继封印通幽之门,却在灵力耗尽时被阵眼吞噬。
林砚感觉气血翻涌,体内的沧溟典之力与封魂玉产生共鸣。他怒吼一声冲向少年,青光与少年的幽光相撞,引发剧烈爆炸。烟雾散尽时,通幽之门己彻底显现——那是座由亿万根白骨堆砌的巨门,门缝间渗出漆黑的液体,所到之处,青石瞬间化作齑粉。
“该送你们去见历代玄清观掌门了。”少年抬手,门后涌出无数持戟的幽冥卫。这些卫卒浑身燃烧着幽蓝鬼火,手中长戟滴落的毒液腐蚀着地面。洛无咎迅速布下八卦阵,却见阵眼处突然出现个熟悉的身影——本该死去的沈星河,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握着桃木剑,剑尖指向洛无咎。
“师弟,你...”洛无咎的话被剑气打断。林砚终于明白,从他捡到沧溟典的那一刻起,就己陷入这场延续百年的阴谋。封魂玉在他掌心发烫,玉牌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旋转——这不仅能重启锁阵,更能打开通往通幽之门深处的通道。
“洛道长,我们进去!”林砚抓住洛无咎,在幽冥卫的包围中冲向巨门。少年的笑声在身后回荡:“进去又如何?通幽之门最深处,藏着连我都恐惧的存在...”
当两人的身影没入巨门,血月突然暴涨,整个云州城被彻底吞噬。而在通幽之门的更深处,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亘古的威压顺着门缝蔓延而出,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拖入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