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虞有点心虚。
现如今精力旺盛气血足,因为彻底换了个人啊。
她只能讪笑:“可能是因为……谨王府吃的好,也没那么多烦心事。”
卢宝珠眼前一亮,似笑非笑用手肘捅她:“哦……吃的好啊?有多好?”
沈青虞:“八块腹肌。”
“那是挺好的。”
“真挺好。吃饭也顿顿十六菜三汤,有肉有菜。”
说完后,两人都笑了。
笑着笑着,卢宝珠又有点笑不出来:“恭喜你啊青虞姐姐,你终于跳出了怀恩侯府的泥潭。”
虽然从前沈青虞话不多,也很少说怀恩侯府的不是。
但她知道,她过得很不好。
沈青虞扬起拳头:“主要是拳头硬。”
卢宝珠又笑了,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宋家的将门虎女,就应该这样才对。从前你总是以楚明璋为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不喜欢你舞刀弄枪,你就真的老老实实洗手做羹汤。我看的那叫一个急啊,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
沈青虞摊手:“我有的选吗?”
她当初在马车里跟楚明奕说的话,并不完全是自己开脱。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之所以对楚明璋千依百顺,一方面自然是喜欢,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知道,成为齐王妃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命运。
作为一个女人,她天然的就应该爱自己的夫君。
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抓住楚明璋,急切到不惜卑躬屈膝当舔狗。
也是因为沈青虞清楚的知道,怀恩侯府是个泥潭。
只有通过成婚,才能摆脱这个泥潭。
而楚明璋,是她唯一可以嫁的人。
看书的时候,沈青虞瞧不起她舔狗恋爱脑。
穿过来之后,只有无限唏嘘。
什么狗屁的虐恋情深?
她就不明白了,虐和恋究竟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
我爱他,所以我捅了他几百刀。
我恨他,所以我将财产全部转移给他。
这逻辑对吗?
对吗?
就沈青虞这遭遇,剥开深情的外衣,分明就是一场将一个孤女生吞活剥的狂欢。
卢宝珠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都过去了。如今谨王殿下待你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西处张望一眼,确定西下无人,附到沈青虞耳边低声道:“既然谨王殿下待你好,外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回去告诉殿下,若有什么需要,我父亲一定会尽力。”
这种承诺自然不会是卢宝珠信口开河。
必定是卢大将军嘱咐在先。
沈青虞忍不住叹气:“替我谢谢舅舅,宝珠表妹。”
卢宝珠笑着抱住她:“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谢。”
沈青虞也跟着笑:“是啊,我们是一家人……”
肃国公当年在边境驻守时,收养了很多孤儿在府里。
表面上说是当小厮,其实就是给他们口饭吃,也教他们读书习武。
卢大将军为人机敏,跟两位公子也情同兄弟。
肃国公重点栽培,有意收他为义子。
结果他战功越来越显赫,为避免皇帝忌惮,明面上反而要划清界限。
但卢大将军私下里,一首把自己当肃国公府的人。
当年老夫人收养沈青虞后,虽然没有给她改姓,却让她上族谱记在大舅舅名下,成了肃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也是唯一的遗孤。
之所以没有改姓公开,是因为老夫人知道自己年老时日无多。希望沈青虞将来能回到怀恩侯府,有父兄可倚靠。
可是宋家宗族内,包括卢大将军等与宋家关系匪浅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
老夫人临终前,还特地将信得过的人全都叫到病床前,对着他们下跪,求他们好好照顾这唯一的遗孤。
正是因为有这层很特殊的关系,原著里的楚明璋在逼宫谋反时,隐瞒了沈青虞的死训,主动向卢大将军等人承诺,会从她膝下过继一个孩子到肃国公府继承香火。
宋氏一系的武将才会被说动,帮他杀进皇宫夺得皇位。
也正因如此,楚明璋在得到沈芷柔后,依旧想方设法要将沈青虞占为己有。
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是孤女,实际上,对她背后的利益算计得清清楚楚……
不过,沈青虞不会让他再得逞。
她凑到卢宝珠耳边,一字一顿认真的告诉她:“我和沈芷柔不是换错新娘,是楚明璋恶意调换。他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又舍不得我身后的利益,所以才摆出一副对我情深似海的模样。实际上,恐怕正在心里暗暗记恨我给他难堪,早就想好了要对我赶尽杀绝。此人忘恩负义,阴险歹毒。你回去告诉舅舅,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卢大将军什么人?
这些事情,就算沈青虞不说,他也心中有数。
如今得到肯定的答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哼,楚明璋想拉拢他?
做梦。
不过表面上,卢大将军依旧若无其事的当值,若无其事陪伴在皇帝身边。
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黑漆漆的。
隆庆帝听完暗卫的密报突然没了睡意,转身就去了吴贵妃生前的寝宫。
自从吴贵妃死后,这宫里一首没人住,但一首有人打扫。
寝殿的正中央,还挂着她的画像。
隆庆帝打发走所有人,在微弱的烛光下对着吴贵妃的画像看了半晌,终于缓缓出声:“兰儿,朕要食言了,你别怪朕。朕知道,当年你们吴家扶持朕登上皇位,劳苦功高。所以朕虽然灭了吴家,却还是遵守承诺,让我们的儿子成为嫡长子,想将这万里江山传给他。为此,朕不惜让皇后早产,将两个孩子调换。这些年。也一首对璋儿尽心尽力,将他当做储君来培养……”
画上的美人明眸皓齿,双眸含笑,仿佛静静与他对视。
隆庆帝叹口气:“青山寺的主持玄慈大师说,沈青虞是天命之女。可主宰世间气运,得沈青虞者得天下。朕便亲自做主,将沈青虞许给他做王妃。这些年,哪怕他性情暴躁,狂妄自大,朕也一次又一次给他机会。可是,他实在太不中用了。
为一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放弃朕和母后为他挑选的正妃就算了,还手段拙劣。如今朕可以惯着他,将来,朝中的老狐狸们可不会惯着他。朕真的尽力了,他实在是毫无君王气度。朕的江山,绝对不能交给这样一个心性智谋都不堪大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