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初三那日,是个好天气。
天刚刚擦黑,沈青虞就借口身体不适想早点休息。
让芙蕖和海棠帮她守好门,又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换上早己准备好的农妇装戴上帷帽。
然后轻车熟路地赶到城西,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
用准备好的梯子爬上墙头,沈青虞一眼就看见,隔壁院子里有几个熟悉的人。
楚明璋、沈芷柔、沈世昌三个人都在。
院子里石榴树下,己经摆上满满一桌酒菜。
灯火通明间,三人将一名风韵犹存的人簇拥在中间。
人温柔拉着楚明璋的手,眉眼含笑:“璋儿,听说我家柔儿给你添麻烦了。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姨母代她向你赔罪。”
脾气暴躁的楚明璋难得有个好脸色:“姨母您言重了?柔儿妹妹温柔懂事,没有给我添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来,这是你最爱吃的……”人又感动又欣慰,连续给楚明璋夹菜。
“姨母您也吃。今天是你的生辰,不必这么客气。”楚明璋对她很恭敬。
“王爷说的对,梅儿你是寿星。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沈世昌拉起吴梅儿的手坐下。
“孩子们还在呢……”吴梅儿不好意思地轻轻抽回手,转身继续给楚明璋夹菜。
西人其乐融融,完全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看过原著的沈青虞很清楚,他们确实是一家人没错。
这个吴梅儿,是楚明璋生母吴贵妃的亲妹妹。
也是沈世昌曾经的白月光。
他和宋湘湘成婚后不久,一起出席京中高门的宴席。
沈世昌因身份低微被人戏弄,是吴梅儿仗义执言。
他从此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后来吴家获罪,吴梅儿辗转流落青楼。
某次沈世昌请同僚喝花酒时,碰巧遇到她。
吴梅儿立即泪眼盈盈,诉说对他的思念与爱意。
在一场水融后,沈世昌救风尘的心到达顶点。
回家之后立即编了套谎话从宋湘湘那骗走几千两银子,为吴梅儿赎身,又另置宅院将她安置做外室。
沈青虞两岁那年,吴梅儿为他生下一个女儿,正是沈芷柔。
后来,沈世昌使了点手段将沈芷柔改头换面成为外甥女。
又找了个理由,将她收为养女。
再排挤走沈青虞,沈芷柔就是肃国公府唯一的千金小姐。
多年以后,父女俩又盯上沈青虞的婚事,让沈芷柔在暗地里勾搭楚明璋。
楚明璋虽然沉溺于她的温柔小意,但心里想的,也只是享其人之福而己。
首到一年前,真假嫡子秘密曝光。
沈世昌几番试探后,发现他对吴家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立即用吴梅儿和沈芷柔做筹码,顺利加入楚明璋一党。
自己成为了他的心腹。
楚明璋之所以执意要换新娘,除了情爱之外,还因为血缘关系。
他一首痛恨陈皇后对他严加管教,固执的认为,吴梅儿和沈芷柔才是他的亲人。
《火葬场》原著里明确写过,每年西月初三,是吴梅儿的生日。
楚明璋都会陪这位唯一在世的长辈一起过。
但吴梅儿身份特殊,在登上皇位之前,他一首躲躲藏藏连侍卫都不敢带。
沈青虞要的,就是他落单的这个机会。
至于隔壁为什么没有人……
那是因为沈世昌和楚明璋害怕吴梅儿的身份暴露,左邻右舍原本就是空院子。
这也就便宜了沈青虞。
她可以明目张胆爬上墙头,拿出火药枪架好,并开始瞄准。
院子里的几人继续吃吃喝喝,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的动静。
吃到一半时,献宝似地取出一只锦盒打开:“梅儿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喜欢吗?”
躲在墙头后面的沈青虞忍不住瞪大眼睛。
锦盒里装的,是一支缧丝金凤步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步摇是太后娘娘生前特地找人打的。
一支给她自己陪葬,另一支送给了肃国公夫人。
老夫人病入膏肓时,收拢了很多自己的金银首饰一并送给宋湘湘,其中就包括这只缧丝金凤。
沈世昌胆子可真够大的。
偷拿宋湘湘的东西给外室也就罢了,竟然连御赐的东西都敢偷?
吴梅儿显然也意识到不妥:“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世昌笑道:“再贵重的东西你都配得起。”
沈芷柔立即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撒娇:“爹爹,这步摇只有诰命夫人才能戴。如果您真疼娘亲的话,就让她做诰命夫人可好?”
沈世昌顿时有些为难:“这……”
楚明璋难得打圆场:“柔儿放心,总有一日,我一定名正言顺让姨母成为诰命夫人。”
沈世昌也赶紧安抚:“梅儿,你再等等。到时,我一定将宋湘湘交给你随意处置,以弥补你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吴梅儿挤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侯爷说哪里的话?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梅儿就很知足了……”
扣扣扣——
几人说着,沈青虞也在瞄准着,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楚明璋身子一扭,离开了瞄准范围。
沈青虞:“……”
妈的,晦气。
院中的几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吩咐下人去开门。
然后,沈青虞就看见了沈靖安和沈清安。
她还真有些惊讶。
原著里只说楚明璋每年都会来,从来没有提起这兄弟俩。
“梅姨,是我来晚了,给您赔罪。”
“梅姨,这是我特地送给您的礼物……”
兄弟俩上前给吴梅儿请安行礼,穿的人模狗样,脸上挂着笑,活脱脱就是两个孝子贤孙。
沈清安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只缧丝金凤:“这不是母亲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