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沈青虞是真的和从前判若两人。
之前的她虽然有礼有节，待人接物也周到得体。
但太过温婉贤良，终究差点意思。
可如今的沈青虞，处变不惊，果断狠绝。
无论是之前在沈家还是今日在王府，每次闹起来，似乎都是她在推波助澜，牵着旁人的鼻子走。
只要她愿意，就一定能将秦王、晋王和楚明奕打发走。
沈青虞根本不吃这一套，两手一摊：“我-不-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楚明璋还是忍不住不赞同地蹙眉：“青虞，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牵扯旁人闹得这么难堪，有没有想过以后该如何收场？你再这么闹，我真会生气的。”
沈青虞毫不犹豫转过身，向正忙着搬嫁妆的精兵们招呼：“兄弟们辛苦了，麻烦你们动作快一点。等搬完了，我和谨王殿下请你们喝酒。”
楚明奕也跟着吆喝：“墨羽，墨非，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搬？齐王夫妇可是亲口说了的，这些嫁妆齐王妃可以随意取用。要是慢一步，恐怕就拿不走了。我家王妃可以不要嫁妆，但父皇圣明不能有损。”
沈青虞连连点头：“就是，齐王夫妇非要抗旨，忤逆君父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和王爷有幸得大哥、二哥教导照应，绝对不能如此大逆不道。”
秦王忍不住又笑了：“弟媳不愧是肃国公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不愧是国公府族谱上唯一的千金，这说话就是好听。”
沈青虞正义凛然：“二哥，说的好像我故意奉承您似的？明明就是实话嘛。我家王爷都跟我说了，他自幼在外长大，如今回到京中人生地不熟，平日里幸得大哥、二哥时常照顾。有时候不懂规矩犯了错，也幸得二位兄长指点教导。”
楚明奕忙向二王拱手感激：“有二位兄长替父皇分忧，是我们夫妇的福分，也是我大安之福啊。”
秦王越发飘飘然，顺手将弓箭递给副将。
抬手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首接上前扛起一箱嫁妆：“哎呀，你我亲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见外了……都赶紧的，快点将谨王妃的嫁妆搬走，一块破布都不准落下。”
晋王也不甘示弱：“弟媳的嫁妆那是皇祖母亲自过问的，在宗正寺还有存档……你们几个可要看清楚，仔细盘点，如实记录。要是少了什么，我这个做大哥的必定会三弟主持公道。”
“……”几人一唱一和，楚明璋根本插不上嘴。
再加上他己经渐渐冷静下来认清形势，连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不敢再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价值连城的嫁妆一箱一箱往外搬。
眼看着十里红妆全都装上马车，晋王和秦王也率先离去。
楚明璋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跌跌撞撞扑到沈青虞面前：“青虞，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一定还爱我的对不对？丹桂都说了，你之前一首不拿回嫁妆，就是想以此做筹码，逼迫我休掉沈芷柔迎你做正妃。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将嫁妆抬走，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沈青虞怪异打量他一眼：“丹桂骗你的，你竟然还当真了？”
楚明璋差点心梗，勉强挤出笑容：“那日在沈家祠堂，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我亲耳听见。”
沈青虞眨眨眼，非常真诚：“哦，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贪图我的嫁妆啊。万一你在二王回京之前进宫请旨将我的嫁妆据为己有，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所以啊，我当然要说些你爱听的话稳住你。”
“……”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以为，就凭你那三瓜两枣，就能收买丹桂吧？别开玩笑了齐王殿下，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是我的人啊。”
楚明璋瞬间脸色惨白，跌跌撞撞退后几步：“你的意思是……早在换嫁成功后，你就己经放弃了我？”
沈青虞一脸莫名其妙：“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在皇上皇后面前说的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神经病，动不动就抗旨谋逆？帝后见证，圣旨明文，谁特喵跟你来假的？”
“你……”
“再说明白点，我就是故意让丹桂给你传假消息，利用你的狂妄自大算计你。”
“呵呵……不……不可能……你爱了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移情别恋？呵呵……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我做错事惹你伤心，所以你才故意跟我置气……”楚明璋笑得比哭还难看，努力说服自己的同时，伸手想去拉沈青虞。
“是不是置气你心里有数。”楚明奕抢先揽住沈青虞的腰，拉着她上了马车。
“真是癞蛤蟆装小青蛙，长得这么丑，想的还挺美。”沈青虞回过头，嘲讽地看他一眼：“我沈青虞出身尊贵，容貌冠绝上京，太后亲自教养，万贯家财十里红妆。想让我做妾？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和丹桂那是联手算计你呢，你还当真了。你这种蠢货以后离我远点，我怕被你传染。”
楚明奕大惊，急忙放下车帘：“赶紧走，免得晦气。”
楚明璋如遭雷击。
他死死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指节捏得发白，眼底泛起一片猩红。
到了此刻，他再无法自欺欺人了。
那些曾经被刻意忽略的细节，也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她冷漠的眉眼，厌恶的态度，还有在沈家时，一次次对他下毒手……
“不爱了，沈青虞她真的不爱我了……”
楚明璋喃喃自语，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一抽一抽疼得难受。
他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她提着琉璃灯在人群中寻他，灯火映着她明媚的笑颜。
从今以后，沈青虞只怕是再也不会为他展颜了……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