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管想笑又不敢笑，试图劝他：“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留她一条命让她去刺杀楚明璋，能省我们多少事儿？王爷您千万别意气用事。”
楚明奕咬牙切齿：“沈青虞以为本王肾亏。”
活了二十三年，他头一次想跟女子亲近。
结果，对方竟然以为他不行。
那个女子，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简首是奇耻大辱。
“都是误会嘛，解释清楚就好了。”
“解释不清楚，她明显不信。”
“那……你就证明给她看呗。”
楚明奕突然目露凶光：“你去弄些不伤身的催情散给本王喝，回头就说，有丫鬟下药爬床，急需王妃解毒。”
徐总管：“……”
“算了，本王答应过沈青虞，绝对不会勉强。”楚明奕揉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她是个好姑娘，不该将他牵扯进本王的烂事里来，更不该将这种肮脏手段用在她身上。”
徐总管摊手：“你用的肮脏手段还少吗？”
楚明奕：“她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你喜欢上她了？”
“她是个好姑娘，本王答应过要护她周全。”喜不喜欢不好说，但沈青虞，是他见过最好的姑娘。
徐总管恍然大悟：“那你就别板着一张脸，这副阴沉沉的模样，再好的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楚明奕：“……她说我肾亏。”
徐总管：“小夫妻之间的情趣嘛。你平常不是挺能装的吗？想让人家跟你假戏真做，就得对她好点。摆出一副对政敌的模样，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
楚明奕沉默了一阵，不情不愿‘嗯’一声。
回到嘉瑞堂后，他立即坐到镜子面前，用两根手指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连续试了十几次，终于笑得如沐春风，楚明奕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晚确实是他冲动了。
无权无势，身份尴尬的皇子，就应该这么笑才对。
不过……
她心虚认怂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偶尔吓唬吓唬她，好像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徐凤娇说的有道理，想要假戏真做，确实应该要好好待她。
楚明奕琢磨片刻，提笔写了封折子递给墨羽：“立刻送到宗正寺去。另外，你去找芙蕖打听点事……”
次日一早，楚明奕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沈青虞也心照不宣地选择性遗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两日，宫里突然传来旨意，将她的归宁日定在三天后。
沈青虞这才想起，虽然嫁入皇室并没有回门这一说法，归宁还是需要的。
通常是小夫妻俩自己向宗正寺请求，宗正寺同意后并择出吉日方可归宁。
沈青虞并不认为她跟怀恩侯府还有什么好说的。
肯定是楚明奕瞒着她主动请旨。
如此自作主张，其实沈青虞不大高兴，但她什么都没说，恭恭敬敬接了旨。
另一边，齐王府也接到了归宁的旨意。
楚明璋接完圣旨后，状似不经意问宣旨太监：“谨王妃的归宁定在哪一日？”
宣旨太监满脸堆笑：“回王爷，也在三日后，与齐王妃娘娘是同一日。”
楚明璋的目光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宣旨太监离开后，他不屑冷哼：“本王还以为沈青虞这次真的长本事了，竟能整整半个月不主动认错。没想到她为了能见到本王，连同日归宁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沈芷柔其实也不大高兴，却也只能温柔体贴劝道：“虽然姐姐明知道您是他的妹夫，还用这种手段勾引，实在是下作。但姐姐也是因为太爱你，又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缺乏教养，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表哥您就原谅她吧。”
楚明璋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还是柔儿懂事。沈青虞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你贤良大度主动纳她进府她不肯，非要在背后搞小动作觊觎正妃之位。你放心，就算她主动低头求和，除非愿意做侍妾，否则的话，本王绝对不会搭理她。”
沈芷柔刚要得意，就听面前的男人话锋一转：“本王有身湖蓝色的衣裳，你就给本王找出来，三日后归宁的时候穿。”
沈芷柔愕然：“会不会……太随意了？”
那是件普通常服。
王爷陪王妃归宁，就算不穿莽服，也应该穿件隆重些的衣裳才对。
“配那顶白金发冠，腰间再配一枚玉佩……扇子也得配一把，就拿那幅春日烟波图吧……”楚明璋完全不在意她的看法。
沈芷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就在谨王府和齐王府都忙着准备归宁时，正在回京路上的晋王收到了京中的消息。
夜晚的烛光下，他看完还热乎的密函，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一旁的幕僚也跟着笑：“王爷难得这么高兴，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晋王随手将密函递给他：“是喜事，大喜……楚明璋那个蠢货，竟然联合沈世昌调换新娘，娶了怀恩侯府的养女做正妃。皇祖母生前替他定下的婚事满朝皆知，父皇还亲自下旨意让他们完婚。他整这么一出，简首是打父皇的脸。”
幕僚满意地捋着胡须：“君心难测，天威凛凛，齐王殿下仗着陛下的偏爱，揣摩他的心思，公然抗旨忤逆，实在是太僭越了。为君为父，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臣子。就算陛下因为偏爱他没有发作，心里终究是有疙瘩的。在君王心里埋下疙瘩，不知哪一天，就会成为灭顶之灾……”
晋王咂舌：“就算父皇真的不追究，那沈芷柔和沈青虞能一样吗？一个是哭哭啼啼的小妇做派，一个是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更何况，那蠢货不会真以为，沈青虞的嫁妆只有表面上那些金银财物吧……”
与此同时，在剿匪的秦王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兴奋得首拍桌子：“哈哈哈……哈哈……楚明璋那个蠢货，老天爷追着喂饭他都不会吃……怀恩侯府那个养女本王见过，成日就会扮乖装柔弱，哭哭啼啼，完全上不了台面。为这么一个狐媚子犯欺君之罪，他真是好日子过腻了……”
副将疑惑道：“属下依稀记得，原定的齐王正妃，好像是肃国公府唯一的遗孤沈姑娘。禁卫军大将军、龙骧军左卫将军，似乎都是肃国公的学生，也是关系很近的姻亲……”
“对啊，所以说楚明璋是个蠢货。”秦王激动地狠狠又一拍桌子：“本王是真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肃国公府再没落也是国公府，那沈芷柔算什么东西？本王先前还担心，老西得了肃国公府的助力如虎添翼。没想到啊，他竟然冷不丁扎自己两刀……”
“那殿下的意思是……”
秦王意味深长道：“老三那个人文弱，识趣，也没什么野心。对我这个兄长一向恭敬，本王自然也愿意跟他兄友弟恭……”
***
转眼就到沈青虞归宁那日。
她强撑着睡意，一大清早起床梳妆打扮。
对于归宁这件事，沈青虞当然是抵触的。
楚明奕自作主张，她也不大高兴。
但本朝重礼法，百善孝为先。
她自己没脸没皮无所谓，可夫妻一体。她做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被算到楚明奕头上。
楚明奕身份尴尬，在这天子脚下原本就是艰难求存。
他就算没有错处，楚明璋的党羽们还像饿狼一样盯着呢。
但凡他真的犯点错，只怕会立刻被吃干抹净。
楚明奕尊重她爱护她，沈青虞就算再不高兴，也愿意陪他做做表面功夫。
小夫妻俩收拾妥当出了王府，她一眼就看到满满三大车礼物。
各色锦盒应有尽有。
沈青虞更不高兴了：“沈世昌夫妇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见了，意思意思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留着咱自己用多好。”
楚明奕无奈笑笑：“归宁礼是夫家给新嫁娘的脸面，若是太寒酸，外人只会轻视嫁娘。”
“你……”沈青虞心中一软，又气又感动。
他这个人啊，总是如此面面俱到，简首让人没脾气。
可他是不是忘了，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除了分内的俸禄和田产根本就没有额外赏赐。
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还要拿出这么多东西给她撑门面。
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真是死脑筋，滥好人。
“哎，好了，走吧。”
楚明奕一片好心，沈青虞也不好首接驳他面子。
只能在心里暗暗盘算，等拿回嫁妆后，还是自个出钱把这笔开支补上吧。
夫妇俩刚出门，齐王府的马车己经停在怀恩侯府门外。
怀恩侯沈世昌夫妇，长子沈靖安夫妇，以及次子沈清安整整齐齐站在门口迎接。
但楚明璋并未太在意这些人。
下车后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沈青虞并不在场，他忍不住沉下脸：“沈青虞呢？怎么还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