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沈芷柔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回答。
“哦。”
“？？？？”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继续。”
“柔儿说……说……外祖母生前最疼的就是姐姐您，也将姐姐您视作她唯一的亲人。但人走茶凉，陪伴了她半辈子的菩提手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沈芷柔越说越心虚。
这种事情她其实做过无数次。
在沈家人面前，在楚明璋面前。
只要她以退为进装装可怜，还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如她所愿。
这些年她能处处将沈青虞踩在脚下，靠得就是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可她诡异的态度，还是让沈芷柔隐隐不安。
“胡说，我才不是这种人。”沈青虞似乎一无所觉，勃然大怒打断她的话：“那菩提珠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遗物，我绝不允许它流落青楼。杨柳姑娘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回来……”
不等沈芷柔再说什么，她己经昂首挺胸，很慷慨激昂的转身离去。
像是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沈芷柔看着她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缓缓勾起唇。
不像以前那样好拿捏又怎么样？
只要随便挑唆几句，还不是乖乖听话。
有勇无谋的蠢货。
和沈家人一样，都只配做她的垫脚石。
沈青虞也很兴奋。
摸摸别在腿上的火药枪，又摸摸袖口的袖箭。
还确认了一遍藏在胸口那西五把带毒的匕首，最后才抚摸着那锋利到能杀人的发簪，很安心地叮嘱芙蕖：“你们全都回去吧，我自己出去办点事。顺便告诉王爷，不用到侯府来接我了。等办完事情，我自己会回去。”
打发走身边伺候的人，沈青虞说到做到，真的转道去了醉香楼。
没别的原因，因为——
醉香楼其实是楚明璋的产业。
他除了利用这座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大肆敛财，收集情报之外，还干着拉拢朝中官员，同时又搜集他们罪证的勾当。
愿意与他沆瀣一气的，自然是酒色财气伺候。
不愿意同流合污之辈，那就搜集罪证。
有利用价值者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没有利用价值者斩草除根。
楚明璋这些年能在朝中顺风顺水，醉香楼真的功不可没。
原著里，他之所以会同意将沈青虞送到青楼学规矩这种荒唐的要求，也是因为他本人是醉香楼的实际掌控者。
楚明璋很自信的以为，沈青虞进了醉香楼，就是磨磨性子受点苦，最多受点皮肉伤。
只要她从今以后能做个乖乖听话的侍妾，对他们夫妇二人予取予求，就算受点苦也没关系。
结果，在沈芷柔梨花带雨的哭诉中，在她撒娇撒痴的痴缠下，楚明璋这个智障又双叒叕相信了沈青虞总是欺负她的鬼话，存心要沈青虞多吃些苦头，特地没吩咐人额外关照。
再然后，他就很顺理成章的忘记了这件事儿。
沈芷柔则趁机买通醉香楼的老鸨让沈青虞接客，想用羞辱的方式活生生凌虐死她。
醉香楼的老鸨知道沈芷柔是齐王妃，误以为一切都是楚明璋的意思，把所有惨绝人寰的手段都用在了沈青虞的身上……
原著固然脑残。
但从这段剧情里，沈青虞整理出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沈芷柔并不知道楚明璋和醉香楼的关系。
而且原著里明确提过——
醉香楼的老鸨是一个罪臣之女，也是楚明璋的爱慕者。
楚明璋控制她的方式，就是若即若离的情感pua。
他初一十五去正妃院子里，平常也有一屋子的侧室通房伺候。
但每月初九，都会雷打不动的去一趟醉香楼。
一方面确实是与那老鸨商谈见不得人的勾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陪伴她。
再加上对楚明奕行踪的掌握，沈青虞合理怀疑——
沈芷柔不惜联合侯夫人，用沈青虞对亲情的渴望做局，是楚明璋授意的。
他特地趁今晚外出时将人引到醉香楼，就是想对她做点什么。
沈青虞又何尝不想对楚明璋做点什么？
一个皇子开青楼敛财，黄赌毒齐全，还涉及到拐卖人口，逼良为娼，草菅人命。
最要命的是，他收集情报，拉拢朝臣，结党营私。
每一项都是在皇帝的雷区上蹦哒。
这也就意味着……
楚明璋在醉香楼的身份是绝密。
那么他每回过去的时候，肯定也不敢大张旗鼓。
哪怕他刚刚遇刺，也不敢将这些勾当摆到明面上来。
正好他身边最厉害的那几个暗卫上回都己经被杀得差不多了，新替补上来的还在磨合期。
再加上青楼原本就场面混乱，是个浑水摸鱼杀人的好地方。
究竟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考虑到敌在暗她在明，沈青虞采取的方式是以身入局，引蛇出洞。
想要男主的命，总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进门就问：“请问杨柳姑娘在吗？”
立即有龟公模样的人迎上前：“夫人找杨柳姑娘？来的可真不巧，杨柳姑娘己经被人赎身，明日就走，从今以后都不见客了。”
沈青虞递上一锭银子：“我要见杨柳姑娘。”
龟公满脸狐疑：“这位夫人，为杨柳姑娘赎身的那位公子，不会就是您的夫君吧？ 我们醉香楼可是正规买卖，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沈青虞又递给他一锭银子，做足一个大家闺秀第一次涉足青楼的惶恐与不安：“我有件东西落在她那了，就是想拿回去……不……买回去。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她……”
龟公又与她周旋了足足一炷香。
沈青虞软磨硬泡，又是送钱又是苦苦哀求，他终于松口答应带她进去。
但特别说明，杨柳姑娘如今己经赎身，不住在楼里，而是在后院厢房。
沈青虞哪敢拒绝，忙不迭跟着往后院去。
三楼厢房中，楚明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对身边的人吩咐：“去吧，一切按计划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