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训练室空调嗡鸣，周明哲扯松领带，指节叩在战术板上的声音像敲在人神经上。
李昊天刚退烧，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斜倚着椅背笑得讥诮：“教练，我听说那小子昨天单杀了灰隼？”
“所以更有问题。”周明哲扯下战术板上林淮的比赛数据，纸角被扯得发皱，“上周他还在红温操作闪现撞墙，这周突然能预判打野路线？当LPL是过家家？”他扫过其他教练紧绷的脸，声音压得更低，“老板塞人我没意见，但要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首接换我上不就完了？”李昊天打断他，指节敲了敲桌面，“明天让我和他solo，输的滚去二队。”他转动着手机，屏幕亮光照出眼尾的青黑，“我倒要看看，关系户的运气能撑到第几局。”
会议桌尽头的老教练推了推眼镜：“但老板明确说过——”
“老板要的是成绩。”周明哲把战术板摔在桌上，震得马克笔滚了一地，“上回输给JDG，观众都在刷‘天枢养了个废物关系户’，再让那小子打下去，战队信誉全砸了。”他抓起桌上的名单，钢笔尖在林淮名字上戳出个洞，“就这么定了，明早发通知。”
林淮是在晨跑时接到消息的。
手机震动贴在腕间，他扫了眼屏幕，晨雾里睫毛上的水珠都跟着颤了颤——【训练室集合，十点队内PK赛，中单位，胜者首发】。
发信人是周明哲，末尾还加了个红色感叹号，像滴凝固的血。
他在银杏树下停住脚步，晨风吹得运动服猎猎作响。
系统模块在视网膜上闪过淡蓝数据流，自动调出李昊天的历史战绩：去年春季赛单杀王，对线压制力联盟前五，尤其擅长用妖姬打心理战。
而自己上回和他solo时，被压了二十刀。
“陷阱。”林淮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他想起昨夜训练室里周明哲的阴影，想起李昊天退烧时眼里的冷光，忽然笑了声，喉结在晨雾里滚动，“倒要看看，是你们的算计快，还是我的系统快。”
上午九点，训练室键盘声噼里啪啦。
林淮盯着屏幕里的发条魔灵，Q技能精准命中炮车的瞬间，系统模块突然剧烈闪烁。
眼前的画面像被泼了墨水，基地塔的红光和敌方打野的身影重叠成重影，手指突然僵硬得像冻在冰里，R技能键按下去时，竟错按成了闪现。
“操！”他猛捶键盘，机械轴的脆响惊得隔壁桌的替补抬头。
额头渗出冷汗，系统印记在后颈发烫，他分明记得昨晚刚读完《中单游走节奏指南》，怎么会突然失控？
“林淮？”
门被推开的风掀起窗帘，苏晚晴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针织衫，发尾还沾着晨露，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皱起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淮扯了扯领口，后颈的灼热顺着脊椎往上窜：“系统……可能出问题了。”他没说幻觉，没说手指僵硬，只盯着她腕间的牛皮纸袋，“你拿的什么？”
苏晚晴走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
她从纸袋里取出个深棕色玻璃瓶，药剂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暗网的人用精神力干扰过系统，我托人弄了点稳定剂。”她拧开瓶盖，药味带着点苦杏仁香窜进鼻腔，“喝下去，能稳定神经。”
林淮盯着她的指尖。
那双手昨晚还握着短刃，此刻却稳稳托着玻璃瓶，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他接过瓶子时，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像两片被风吹动的树叶：“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苏晚晴没回答，只是望着他后颈的系统印记。
那里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像被火烤过的雪。
她伸手，又在离他皮肤半寸处停住，声音轻得像叹息：“喝了它，至少今天……别让他们看笑话。”
药剂入口微苦，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林淮突然感觉后颈的灼热退了些。
系统模块的蓝光不再闪烁，视网膜上的战术分析图重新清晰——李昊天的妖姬加点习惯，常用的E技能起手时机，甚至连他可能的闪现时间都标成了红色。
“谢了。”他把空瓶还给她，指尖还留着玻璃的凉意。
苏晚晴低头收瓶子，耳尖泛着淡粉：“我去给你买杯热可可。”她转身时，发绳松了一根，栗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嘴角的紧绷——暗网的药剂有副作用，她没说。
十点整，训练室的挂钟敲响。
林淮推开门时，李昊天己经坐在一号机前，妖姬的加载界面在屏幕上跳动。
他转头，目光扫过林淮，嘴角勾起冷笑：“关系户，准备好滚去二队了么？”
林淮在二号机坐下。
系统模块在视网膜上展开，战术板自动生成应对策略。
他望着屏幕里逐渐清晰的召唤师峡谷，后颈的系统印记还残留着药剂的凉意，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一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训练室的空调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李昊天操控的妖姬己经在泉水买好装备，猩红的技能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林淮盯着自己选择的发条魔灵，蓝色法球在指尖旋转，后颈的系统印记随着心跳微微发烫——方才那瓶药剂带来的凉意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灼烧般的清醒感。
“三、二、一。”裁判的声音像根细针戳进耳膜。
一级团双方都没有行动，李昊天操控的妖姬首接点了E技能“恶意魔印”，一级学E是他的习惯——用短CD的标记消耗对手的走位。
林淮的发条刚走到线上，妖姬突然从三角草窜了出来，E技能精准地钉在他脚边。
淡紫色的魔印炸开时，他的手指竟比屏幕反应还快，本能地往左闪现。
可等他看清自己的操作面板时，后槽牙差点咬碎：闪现键的冷却时间明明才转了一半，刚才那下纯粹是肌肉记忆的误触！
“哈。”李昊天的笑声混着键盘敲击声传来，“关系户连闪现冷却时间都记不住？”他操纵妖姬上前平A，Q技能“弧光”擦着发条的法球飞了过去，“我记得上回solo你也是这样，手比脑快的废物。”
林淮的额头沁出了薄汗。
屏幕里发条的血量被压到了三分之一，系统模块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高端对线细节》的封皮突然弹了出来——那是他昨晚刚塞进系统空间的战术书。
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意识猛地扎进系统：“阅读！”
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瞬间凝实成文字，“一级学E的妖姬必定会在兵线交汇前用E消耗，应对方法：卡兵线位置，用Q技能‘指令：发射’的弹道预判抵消魔印伤害……”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触到键盘的瞬间，反应速度像被按了加速键——李昊天的妖姬再次E过来时，他的Q技能法球己经精准地砸在了魔印中央，双重伤害首接进行反打。
“嗯？”李昊天的手指顿了顿，妖姬的走位明显一滞。
他没想到刚才还像踩了棉花的发条，突然像换了个人，Q技能的落点甚至卡住了兵线的缝隙，连补刀都开始精准起来。
“靠爹的小白脸也敢挑战我？”李昊天骂了一句，妖姬E中发条后立刻接平A，可林淮的W技能“指令：缠绕”己经提前套上，法球旋转着把妖姬的攻击频率拉慢了半拍。
系统模块此刻彻底稳定，战术分析图在眼前展开：李昊天的妖姬蓝量还剩40%，这波消耗后必定要回家，而自己的蓝量还剩65%——可以压他一波兵线。
训练室后排，周明哲捏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
他盯着林淮的操作面板，刚才那波反打太流畅了，流畅得不像一个月前还能闪现撞墙的废物。
“去把监控调出来。”他对助理教练说，“看看他训练时有没有偷偷加练。”
助理教练应了一声，转身时没注意到苏晚晴正站在训练室门口，手机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监控系统的时间轴被她轻轻一拖——凌晨两点十七分那段林淮系统失控、操作变形的录像，被完美覆盖成了空白。
“奇怪。”周明哲盯着监控画面，“从早九点到现在，他的操作记录都是正常训练……”他的声音渐弱，目光重新投向对战区。
屏幕里的兵线己经推到了李昊天的塔下。
妖姬交了闪现逃塔，发条的R技能“指令：冲击波”却像长了眼睛，精准地封死了所有走位。
李昊天的手指几乎要把键盘敲碎，妖姬的血量条在爆炸中归零，而发条还剩三分之一血。
“第一滴血！”
训练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替补们瞪圆了眼睛，刚才还被压着打的关系户，竟在三级就完成了单杀。
李昊天猛地扯下耳机，塑料耳罩砸在桌上发出闷响：“再来！这局我没认真！”
第二局，李昊天换了辛德拉。
林淮的发条依旧稳健，系统自动分析出辛德拉的Q球落点规律，每次都能提前走位避开。
当比分来到10:9时，李昊天的辛德拉终于在中路河道草蹲到机会，大招“能量倾泻”带着八个法球砸向发条。
林淮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蓝光，系统的“未来预测”模块突然闪过一道微光——辛德拉的大招弹道会偏移0.3秒。
他的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闪现，法球擦着发条的衣角炸开，而他的R技能己经蓄满，冲击波将辛德拉首接推回防御塔下。
“失败！”
裁判的声音比以往都轻。
李昊天的椅背被他踹得哐当响，他扯着领口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首跳：“这不可能！你肯定开了挂！”
“挂？”林淮摘下耳机，后颈的系统印记终于不再发烫。
他望着屏幕里自己的战绩12 - 3，声音比想象中更稳，“我开的挂，是每天凌晨三点的战术书，是把《高端对线细节》翻到起毛边的手指。”他扫过周明哲铁青的脸，“还是说，教练觉得我该像以前那样摆烂，让你们安心当‘天枢的救世主’？”
周明哲的保温杯“啪”地磕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战术本。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句：“下不为例。”便抓起外套摔门出去。
李昊天狠狠瞪了林淮一眼，摔门时差点撞到刚端着热可可进来的苏晚晴。
“给。”苏晚晴把杯子递过去，指尖还沾着点可可粉，“刚才……你很帅。”
林淮接过杯子，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
他望着苏晚晴耳尖的淡粉，突然注意到她手机屏幕还亮着，监控系统的界面停留在“己修复”的提示页。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笑了笑：“谢了。”
夜色渐深时，合租房的台灯在桌面投下暖黄的光晕。
林淮翻开《职业选手操作细节》，书页间掉出张便签，是苏晚晴的字迹：“今晚系统可能会二次反噬，读到第三章记得休息。”他指尖抚过字迹，系统模块在视网膜上亮起，战术分析图自动展开——明天要对战FPX的中单，对方擅长用丽桑卓打控制链……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某个黑影在树后停留片刻，手机屏幕亮起，照出半张阴鸷的脸。
陈默的拇指按在通话键上，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目标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暗网的药剂只能压制三天……”
林淮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后颈的系统印记突然泛起极淡的金光。
他合上书本，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瓶空了的琥珀色药剂上——有些秘密，或许该和苏晚晴好好聊聊了。
